安慰“好,都好,你自己可好?” 纪慕云转过目光,泪汪汪望着奶娘“我好好的,您也还好?强哥儿巧姐儿呢?” “在家里呢。”吕妈妈捂着嘴把眼泪压回去,嗔怪道,“日日惦记别人。哥儿读书读的刻苦,我虽不懂,纪掌柜平日提起总是欣慰,说哥儿每旬回家一日,依然读书到夜里;纪掌柜日日去铺子,管事的看重,事情也比往日轻松,我瞧着,身子骨还算结实。” 纪慕云追问父亲“可还咳嗽,可按时吃药”,又嗔怪弟弟“过犹不及,书是读不完的,累病了可没有后悔药吃。” 吕妈妈擤擤鼻子,“纪掌柜也这么说。纪掌柜本来想来的,又怕来的人多,给你添麻烦,便叫我陪着哥儿过来。你怀得可还稳当?” 父亲毕竟是男子,当面问不出什么,不像吕妈妈,可以说些孕产的话儿。 她点点头,怕家里担心,便把动了胎气的事情瞒下来,小声说道:“过了中秋节诊出来的,说有两个月了。刚上身的时候没经验,吃了些苦头,医生开了安胎的方子,吃了一个多月,便坐稳了,到现在好好的。” 吕妈妈端详一番她鼓囊囊的肚子,左右看看,见屋里没人便用极低的声音说“依我看,像是个哥儿”,之后大声笑,“算一算,怀了六个月了,明年春天便要生了。纪掌柜高兴的很呢!” 爹爹一定很高兴,纪慕云心底喜悦。 吕妈妈从衣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打开是细细的银手镯、银脚镯,和一个雕着海棠花的银锁片,“纪掌柜给你打的,收着吧。” 明年孩子出生,纪家人不知能不能进来,便提前送了。 纪慕云欢欢喜喜接了,“我也给爹爹备了东西”,从怀里摸出个信封,“姨母可好?” 吕妈妈满脸是笑,从衣袋掏出一封信,“好,好着呢,姨太太说身子骨硬朗,哥儿好好的。” 也就是说,自己不在家的半年,远在湖南的姨母写了信来,说全家安好。纪慕云放了心,和吕妈妈交换了信件:给姨母的信中,她把自己入曹府、做了妾、怀了身孕的事情说了。 之后说起闲话。 吕妈妈说,租给隔壁的半个院子明年便到期了,按照和她商量好的,纪长林不打算继续租了。租客在附近找了又找,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贵的又租不起,低声下气地和纪长林商量,想再租一年。纪长林耳根软,和高家相处数年处的熟了,见他家拖儿带女的,只好答应了。 这么一来,修缮、粉刷房子的计划推迟,等高家搬走,纪长林再找人好好休整休整。 同一条街的邻居,两个相熟人家的女儿往日和纪慕云交好,今年她入了曹府,两家是看见的。如今消息传出去,两家托吕妈妈送了礼物,不外是自己做的帕子、香囊之类。纪慕云心里感动,也请吕妈妈从自己准备的东西中挑些给两人。 纪慕云又问起两个孩子。吕妈妈长吁短叹,半遮半掩地说,今年收成不好,侄媳生了第四个孩子,侄儿前一阵脚崴了,日子越发紧巴巴。吕妈妈日日做活,补充家用。 吕妈妈侄媳是个刻薄的,纪慕云暗自叹息,庆幸自己给吕妈妈祖孙备了丰厚的年礼。 吕妈妈怕她忧心,忙转开话题,想问“姑爷待你可好”,可纪慕云是妾室,就不好打听了。 不过,吕妈妈细细打量,见她目光明亮,肌肤红润,唇边不时挂着笑容,发髻间赤金累丝凤钗垂着长长流苏宝结,淡黄色右衽缎面薄袄镶着和橘黄色百褶裙相同颜色的襕边,周遭也是琳琅满目,十足十富贵中人,“你过得好,你爹爹就放心了。等你再生了孩儿,好日子就来了。” 纪慕云轻轻点头,声如蚊呐:“七爷人品端庄,忠厚守礼,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喜得吕妈妈合不拢嘴。 时间随着堂屋燃的熏香飞速消逝,不多时,程妈妈在隔壁堂屋问“什么时辰”的声音传进屋里,纪慕云擦擦泪,听到绿芳打发两个小丫鬟“一道去吧,记着,史太太也在这里用饭”。 看起来,七太太已经安排好纪家人的午饭了。 纪慕岚忽然抬头,冒出一句“姐姐,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等她答话,便疾声说“陆夫子说,明年我可下场一试。” 明年便可考童生了?陆夫子自然是弟弟的授课夫子,有这么大把握?纪慕云又惊又喜,连声问“真的?” 棉布帘子掀起,程妈妈笑眯眯的脸庞出现了,“快午时了,姨娘歇一歇,纪家哥儿和这位妈妈陪着一道用饭吧。” 自己做了别人的妾室,弟弟心里很难过吧?纪慕云暗自伤心,看看窗外笑道:“都这个时辰了。程妈妈,弟弟和吕妈妈初来乍到的,陪我说说话已经够了,下回再用饭吧。” 程妈妈一怔,看看纪慕岚,“这是怎么话说的?太太发了话,厨房已经准备下了两位的饭,连带吕太太一道儿。怎么好端端的,说不吃就不吃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