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气都缺。 清晨六七点,太阳慢慢出来,惨白惨白的。好似从未见过这样锋利的朝阳,她将眼睛闭起来,眼前亦是一片激烈的光,抬起手,却根本挡不住,那白光像把刀子迎头砍来。 她大概是昨晚没怎么休息,此时突然开始偏头疼,觉得人要被劈开了。 几年前开始偏头疼便是痼疾。 从包里摸索一阵,摸了止痛片出来,也没水,就干吞了。那药片在她的食道里下滑,再下滑,又涩又苦。 手机忽然又响一声。 她掏出手机看。 “临时变了安排,晚饭估计吃不成。得空赏脸吃个早茶?地方你挑。” 她还有力气一笑,想,稀奇,周公子看着可不像个晨型人。 “去宝兴阁吧。”她回。 那边秒回道,“你周末都起这么早?我现在开车从码头出发,需要来接么?” “也行。多谢。”梁倾不推辞,把地址发过去,便按了电梯下楼。 进电梯时她迟疑一下,又发了条过去说,“那个事情,我还没想好。” 她是不想他白跑一趟的意思。 零几年的中心区高层住宅,虽里里外外也翻新几回,但电梯里最老旧,牛皮癣撕了又贴,如同新伤叠旧伤。 墙角不明黄渍,灯有规律地闪着,确实跟闹鬼似的。王敏有几次回家晚了,还执意要她下来接。 她在医院待了一夜,未洗漱,幸好昨天出门脸上并未妆饰,穿的也不是职业装,而是白色针织衫和垂质的裤子,好歹行动自如,不过一夜折腾过去,她不用看也知道脸上肯定是邋遢的。 不过与周岭泉又有什么好矜持忸怩的。她看着电梯门上自己扭曲一团的影子,心里说。 凡是需要装扮自己的场合,多少都有那么一些要取悦对方的成分在,尤其爱人之间。她与刘思齐虽交往多年,但若与他过夜,那些洗漱整理扮靓自己身体的东西都足够塞满一个小型手提行李袋。 赤/ 裸的时候,也并非真的赤/-裸。总穿着一层悦人的心思。 好像让别人先喜欢自己,自己才会喜欢自己,自己才会确信自己被喜欢。 这个爱的闭环才算圆满。 但她和周岭泉之间不必如此。好轻松。 看来周岭泉是个早慧的人,早悟出这种轻松之道。 电梯门开,她走出去,手机恢复了信号,周岭泉的微信进来。 “只是吃个饭而已。” 难得没有他那种轻佻的态度。是很肯定的语气。 止痛片好像起效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重组,聚焦。 她看见花坛里暖冬里的植物,绿得璀璨极了,如新擦拭过的玻璃翡翠,梁倾虽身体疲劳到了极点,心里不知怎的,轻松地雀跃了一下。 - 人还没来,她先去门口便利店买了瓶水,借了店里的水池子漱了几下口,又灌下去半瓶,觉得身体和头脑都爽利了一些。 又向看店的小妹妹借了个发圈,在店门口仰着脸,将头发理了理在脑后束了起来。 “姐,那人是不是等你呢。” 梁倾应声回头,这才看见周岭泉。他车停在路边,隔着一条马路,他正倚在车门上,也在仰头喝水。却是带笑看着这边的。 他头发有些乱,巧了,今天也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显得年纪小。 人模狗样。梁倾想起在港城他穿黑衬衫的样子,在心里笑他。 周岭泉见她看过来,才不紧不慢地踱过了马路。 “早晨。”他用粤语说。 “好久不见。”梁倾回他。她也不知再说点什么,那便利店小妹暧昧地将他二人看来看去。 她只得说“走么?” 意识到他走过来是多此一举。 两人又并肩过了马路,周岭泉瞥见她手袋里还装着电脑,又见她倦容,便问:“这是一夜没睡。” 梁倾上了车,道,“昨晚临时去了医院。” 周岭泉自然知道是哪家医院,却未再问她其他。不是关切这些的身份。 只说,“怎么不回去补眠。” “室友昨晚反锁了门,进不去。” “这么惨。” “还好吧。这不正好你找我吃饭么。”梁倾半是顽笑,看他一眼,扣上了安全带。 “是啊,巧了。” 周岭泉见她偏头说话间,那太阳自侧面照进来,薄薄一层,伶人的金粉似的,覆在她耳后的肌肤上。她穿白色,少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笑一笑,发动了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