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一样,面上温雅,内心狡诈,保不准又是另一个段殊竹。 “今日阳光甚好,爱卿与我往雪兰湖边走走,自打你出来后,咱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语气亲昵,还伸手拍了下对方手臂。 苏泽兰说是,侧身跟在后面一步的距离,不敢僭越。 对方却故意放慢脚步,几乎与他并肩,缓缓道:“供奉这些年在兴庆殿受苦了,朕其实早想彻查此案,但总没个头绪,幸而善恶终有报,终于还是沉冤得雪,多亏了枢密院办事周到,你要好好谢谢段主使啊。” 天子年少,心思却不年轻,说老谋深算不足为过,此时提段殊竹,那是为了试探自己心意,他虽然离开朝堂已久,灵敏的嗅觉还在。 权力之下历来容不得第二个人,面上再亲昵,皇权与枢密院永远都不可能站在一边。 苏泽兰心知肚明,恭顺地回:“臣自然要谢段主使,但臣认为这都是托了陛下的福气,自古言为政者,莫善于清其吏也。臣前几日才去翰林,已听到陛下有意整治贪腐,实乃大棠之幸事,正是有了如陛下这般明君,才会有段主使那样的贤臣,天下清明,何止臣受益。” 又是滴水不漏,不只捧高自己,还不得罪段殊竹,顺便夸一下大棠盛世。 皇帝好悬没乐出来,顺耳的话谁不愿意听,抬手不打笑脸人,开始相信这人自有一番本事,怪不得父皇喜欢。 “供奉过誉。”忽地叹口气,声音随即低了下,又显出不同的意味来,无奈道:“我如今亲政不久,纵使有开天辟地之心,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要依仗各位朝臣们。本有意尊段主使为仲父,留在长安辅政,他老人家又不愿意。供奉有所不知,朕总觉得身边无亲信,好比早想整治贪腐,至今也挑不出可信之人去办。” 他们驻足在雪兰湖的落兰亭中,两边的玉兰花先开了,如云似雪坠在枝头,风一吹,便颤悠悠飘下几朵花瓣,打在山石之上,落入碧波湖中。 春景醉人,皇帝立在雕龙刻凤的朱红栏杆边出了会儿神,怨不得姐姐喜欢雪兰湖,平日总独自在此发呆,美丽如仙境般飘逸,相比外面热闹的太液池,这里幽静超然得多。 直到有只天鹅扑腾羽翅落了水,他才回过神,身后的苏泽兰一直未吭声,或许是自己给的暗示不够多,他就是想试试他的心。 “供奉,我虽然与你算不上旧相识,那会儿母后出事,供奉被牵扯其中 ,我的年纪还小,不明是非。但碍着十七公主的缘分,在心里与你却十分亲昵,这次有关公主和亲之事,也是供奉提出权宜之策,我心里明白,孰轻孰重。” 苏泽兰垂眸低首,并不露声色。 作者有话说: 走一下朝堂,男主毕竟是个权臣,不掌权护不住老婆呀!么么哒! 第28章 暖莺春日 兰花飘落,艳阳落雪。 皇帝撩龙袍,坐在落兰亭的六菱石桌边,目光朝向碧波湖面,继续悠悠道:“今日朕有话直说,并不想让公主出嫁,十七公主与他人不同,与我犹如一母所生,只愿她能够与自己可心之人结为连理,也不枉先皇对她的宠爱。但如今形势所逼,只能先采纳供奉的奏议。朝中对于南楚求亲已有人议论,爱卿应该也听到了吧,就算现在下旨与修侍郎联姻,只怕——” 话已至此,皇帝想探他虚实,左不过怕尚书省与枢密院拦着,苏泽兰向前几步,俯身轻声回:“陛下的忧虑,臣清楚。朝中官员众多,有人想以和亲来换取边境太平,怕南楚求而不得,会恼羞成怒,因此不同意公主招驸马,也属意料之中。以臣来看公主选驸马不同与太子选妃,乃皇族家事,何不直接拟旨,无需通过朝堂。” 对方愣了下,自枢密院摄政以来,皇帝瞧完奏折还要枢密院主使过目才行,之后段殊竹隐居山林,才腾出空来给尚书省与中书省拟旨施行。 如今一道旨意经过朝堂争论,还要过好几道关卡,这也是政令不通的主要缘故,但对面人说得有理,公主招驸马完全属于家事,何必拿到朝堂。 他顿了顿,又问:“供奉的意思是——” 苏泽兰微微一笑,“陛下,臣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供奉,说白了就是份闲差,连朝会也上不了,本不该讲如此僭越之话,但此事牵扯到十七公主,臣冒死进言,如陛下所言,既然朝中无可信之人,何不自己来培养近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