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对知微知宜两人而言, 此时看到萧珩,不吝于神兵天降。 知微揉了揉眼角,冲萧珩屈膝行礼:“世子,夫人晚上发热, 烧得都有些迷糊了。” 萧珩一怔, 随即大步走过去撩起帘帐, 见清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半掩在被子里,神情恍惚,已是烧得满面通红, 心中一紧,沉声问:“何时烧起来的?” “约是子时。”知微眼巴巴地盯着萧珩, 世子定是有法子的。 萧珩瞥了眼案上的自鸣钟,现在才刚过了寅时,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此时顾不上细问,萧珩试了下清词的温度,犹豫了片刻, 便转身朝门外走去:“照顾好夫人,我去请太医。”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出了院子。因他记起,从前来过府上的胡老太医因夫人生了眼疾,自年前便告假在家, 亲身照顾,老太医夫妻二人自少年相伴, 伉俪情深,近来因夫人的病心情焦躁, 早已闭门谢客多时, 又是在这般晚的时候, 若非他亲去,恐赵剑或许舟请不动他。 知微忍不住自语道:“现在宫门还未开呢,再说还非得世子亲自去吗?”总觉得这个时候,世子应该陪在夫人身边呢。 知宜眉心跳了跳,不知是因夫人的病,还是别的缘故,她今晚总觉莫名不安,闻言双手合十道:“但愿一切顺利,夫人能早些醒过来。” * 如知宜祈祷般,萧珩此行极为顺利,不过半个时辰,胡老太医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安澜院里,虽然面色不虞,然并未耽搁一刻,净了手就开始诊脉。 知宜忙将丝帕搭在清词的手腕上。 夜畔时分,被半扶半拽地请到这里,老太医难免不悦,然定国公府的这位世子夫人他已看诊过多次,脾性温柔,为人谦和有礼,是以他对这位夫人印象极佳,加之萧珩一副诚恳恭敬却非去不可的态度,所以满腔郁闷都憋在了心里。但医者仁心,老太医伸指搭上清词的手腕,脸色便肃穆起来。 半晌,老太医命换了一只手诊脉,足足盏茶功夫,才收回手,思索一瞬,又道:“若是方便,老朽想观一下夫人的面色。” 知宜看了眼萧珩,见萧珩微微颔首,便轻轻掀起帐子。 老太医端详了一会儿,示意放下帐子即可,旋而坐在案旁,执起笔却迟迟未落在纸上,只神情变幻不定,似在琢磨着什么。 “老太医,夫人她到底怎样了。”老太医的态度令屋中三人都惴惴不安,对清词的担心超过了对萧珩的惧怕,知微大着胆子发问。 胡老太医似一言难尽地瞥了眼萧珩,捋须沉思片刻,道:“老朽有话想问世子,世子能否屏退左右?” 萧珩摇头道:“老太医直说便可,她们二人是随内子陪嫁过来的,内子病重,她们也很担心。” “那老朽便问了。”胡老太医道:“尊夫人的病症之一,确是染了风寒,近日天气寒冷,夫人身子娇弱,这也是在所难免。可老朽不解的是,秋日里世子还请老朽过府,为夫人调理身体,以备孕事,如何冬日里就用上了避子药?” “况且,尊夫人本就体弱畏寒,即便用药,也应仔细斟酌用量,唉,其实,避子药中药材多寒性霸道,能不用就不用。若是......不妨减少次数,嗯,也好过每日用药,以免对夫人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将来后悔莫及啊!” 老太医已一大把年纪,现下心中对萧珩有些不满,他又是直言不讳的性子,不免语重心长地说了许多,他自觉话到口边已委婉了不少,殊不知,这话一出口,屋中便是一阵冗长的安静。 知微脸色有些茫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医话中含义,知宜的面色却霎时惨白,她后退了一步,倚在墙角,勉强支撑着自己不滑下去。 便是素日再怎样沉着冷静,萧珩亦是面色骤变,这一刹那,许多于一瞬时掠过眼前,却又被不经意忽略的的细节,忽然便有了解释,妻子身上若有若无的清苦药香,她清晨捂着心口伏在妆台上的恹恹神情,两人相对时的温柔沉默与欲言又止,是从哪一天开始,她唤他,不再是带着缱缱期盼的“夫君”,而是如同众人一般,恭敬而疏离的“世子”。 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目光沉沉,盯着半透明的鲛绡帐子,妻子的脸隐在罗帐里,他看不清,一如她飘忽不定的心思。 良久,他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涩声道:“是我考虑不周,老太医,内子还有别的症候吗?” 老太医面色有些古怪,默了默才道:“尊夫人今天似用了些“香梦迟”?” 虽说这方子因含了几种世间难寻的珍稀药材,只在皇城大内使用,并未外传过,但如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能拿到这个方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对这位世子夫人印象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