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袅袅,倦鸟归巢,便是另一番宁静的景象了。 她曾听清词念过一首诗:“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那时她还没识多少字,但这诗句意思浅显,却是听了就懂。 那是她永远也回不去的故园。 而如今,眼前所见只有重重屋檐,高墙隔断了内外,留下一块四四方方的天地。 此身何归? 顾纭立在院中,借着仰头看一只孤雁的功夫,眨落眼睫之间的水珠,她不能允许自己软弱,哪怕是一刹那,于她而言,都是奢侈。 毕竟,她终究只能独自面对风雨,不是吗? * “在看什么?”一道温和沉稳的男子声音响起。 顾纭一惊转头,不知何时,一个青衫男子长身玉立于月洞门下,他抬手拂落桂花,笑意温煦如暖阳,温暖这微凉的黄昏。 “奴婢见过王爷。”短暂的一怔之后,顾纭迅速反应过来,俯身行礼。她虽一向极少出现在睿王面前,但人还是识得的。 主子的问话不能不答。 顾纭接着又道:“方才有一只大雁从上头飞过,奴婢刚做完针线,见有趣便多看了会儿。” 时隔几日,睿王再见到那一张熟悉的脸。 五官细看很精致,尤其厚重刘海下那一双乌漆漆的眸子,黑白分明,灵气动人。然而,黯淡的肤色和有些枯黄的发质却让这份灵动打了折扣。 “瞧着有些眼生?”睿王走近,明知故问。 “奴婢是侧妃院里的乐芸,一向只管着侧妃针线的,不在侧妃跟前伺候。”顾纭不慌不忙回道。 睿王欣然:“正好。”他抬起袖子,语气惋惜:“我从园子里过来,因看丹桂落如雨,入了迷,不妨被一枝桂花刮住袖口。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件衣服却是母后亲手锁做,你看看可能补得毫无痕迹?” 顾纭垂眼看向那石青色的袖口,上面绣的是雅致清隽的竹叶花纹,针脚细密整齐,用了十足的心思,现在却豁了个大口子。 眼前蓦然掠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亦常着青衫,君子如竹,她曾为他在袖口绣上竹叶花纹,一针一线,都是少女心思。 不过是一闪念之间,顾纭失笑,自己今日竟是这般多愁善感,许是因为见了清词的缘故罢,如止水般的心也温澜潮生。 “请王爷换下衣服,奴婢尽力而为,只是奴婢雕虫小技,必不能如娘娘女红精湛。”顾纭恭敬道。 嗯,是个读过书的。 睿王站着不动。 顾纭等了半晌,忍不住抬眼看他。 睿王也正看着她。 顾纭这才后知后觉,偌大的后院竟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些叽叽喳喳的丫头今日不知去了哪里,竟齐齐整整地不在。 午间拈红好像说了一句,今日是针线房裁冬衣的日子。 原来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在等着她服侍更衣呢。 顾纭默了默,这些日子林贵妃身体欠安,王妃卧病在床,府里的两位侧妃今日都入宫请安了,所以侍女们也较往日肆意一些。 倚翠倒是在的,但那日王爷来泊心院,倚翠不知做了什么惹恼了王爷和孙侧妃,次日便被孙侧妃找了个由头责罚一顿,自此失宠于侧妃。 拈红曾偷偷与她说,是倚翠生了妄念,勾引王爷被侧妃发现了。 倚翠心高气傲,不想别人看她笑话,这几日一直称病躲在屋里。但她这些年在泊心院里做威做福,又是侧妃从娘家带过来的,一时旁的人也不敢落井下石。 犹豫了片刻,她实话实说:“一向是倚翠姐姐管着侧妃和王爷的衣服,奴婢并不清楚。” 睿王略一沉吟,似嫌弃般看了看她,勉强道:“无需如此麻烦。就在院子里稍微修补一下便可。”说着,人走到院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顾纭进屋取了针线,默默行了礼才隔着石桌坐下。 睿王将手臂搭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被花枝划破的地方是在袖口,对顾纭来说不是难事,她拿起针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