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生怀里的女童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来,声音颤颤巍巍,“是上清真人。” 女童的脸色惨白如纸,“哇”地哭出了声,嚎啕大哭。 众人更惊,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全都变了脸色。 给大公主看病,为大公主炼心丹的竟是上清真人! 也就是说,取孩童心头血的事是真的?! 卷碧听着也是心惊不已,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对顾燕飞道:“姑娘,这心头血莫不是……” “从心脏处开洞,取一碗心头热血。”顾燕飞淡淡道,还作势对着卷碧的心口划了一刀。 卷碧双眸猛地瞪大,脸上微微褪了血色,“那取了心头血,岂不是会要了那些孩子的命?” 顾燕飞没再说话,慢慢地喝着茶。 卷碧只觉心口发凉。 下方的茶棚中,一个老者讷讷道:“皇上是仁君,一向对下宽仁。” “这不可能吧!” 周边也有几人或蹙眉或拈须地露出犹豫之色。 这句质疑声对于满腔义愤的张书生来说,就像是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胡说八道,信口捏造。 张书生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张略显蜡黄的面庞憋得通红通红,愤愤然道:“我所言句句是真!如有虚言,五雷轰顶!” 张书生这么一说,大部分人就算之前有那么一丝丝怀疑,现在也信了。 那些丢了孩子的人惊得双腿发软地跪坐在地上,有人如丧考妣地哀嚎,有人神情悲怆地反复捶地,有人失魂落魄地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 他们的孩子要真的被抓去给大公主炼丹,那么他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冲去皇宫要人吧。 在场的百姓们都被感染了这种悲伤的情绪,试想一下,如果是自家的孩子被宫里的贵人抓去挖了心头血,他们也同样会心痛,会愤懑,会不甘。 街道越来越嘈杂,越来越鼓噪。 一个捶地痛哭的中年妇人忽然擦了擦泪,从地上爬了起来,悲愤地说道:“不行,我要去找我的栓子,那可是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的独苗苗。” “我去求皇上,哪怕用我的命抵我家栓子一命也成!” 她这么一说,众人不禁露出感动唏嘘之色。 真真一片天下父母心啊。 张书生更是心有同感,为了找回他的女儿,他也不惜赔上他的性命。 天子脚下,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张书生咬牙道:“我这就去长安右门告御状,我要问问皇上,是不是为了救大公主,其它所有的孩子都该死,我们这些庶民的子女就活该给贵人当药引吗?!” “我要去敲登闻鼓!” “囡囡,爹带着你一起去敲登闻鼓,为你讨一个公道!” 太祖皇帝在长安右门设了登闻鼓,凡有冤屈者,可击响登闻鼓鸣冤,只是击鼓者需受三十棍棒,此案方能被受理,直达天听。 张书生双眼通红地看着女儿,胸口汹涌着滔天的怒浪。 女童紧紧地抓着张书生的衣襟,抽噎着哭个不停,那止不住的泪水染湿了父亲的衣襟。 中年妇人又用袖口擦了擦泪,坚定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张书生抱着怀中娇小狼狈的女儿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宫方向走去,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 百姓们面面相觑,好一阵骚动。 有人迟疑,有人愤愤,有人茫然无措,更多的人追上了张书生…… 第203章 街道上的喧嚣声随着张书生一行人的离开渐渐远去。 顾燕飞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从刚刚的这一连串的事情中,她听明白了几件事: 大公主安乐病了。 这病要取孩童的心头血炼所谓的“心丹”为药。 顾燕飞从窗口遥遥地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她继续敲击着桌面,一下子又一下,带着一种规律性的节奏。 “笃笃,笃笃笃……” 思索了一会儿后,顾燕飞霍地站起了身,丢下一句:“卷碧,我们去天音阁。” 顾燕飞不拘小节地拍去了手上的残渣,迈出了雅座。 卷碧紧随其后,一听到天音阁,就想起某道妖异如狐魅的身影,吓得打了个激灵。 等主仆俩走出酒楼时,外面的街道变得有些冷清,街上的路人少了近一半。 张书生一行人已经走远,还有些路人站在街边讨论着刚才的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气氛。 顾燕飞才走到街尾,就听见至少有七八人在对着自家小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这些天谁也不许出家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