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的寝殿内就只剩下四个人。 上清真人又转过头看向了皇帝,干瘦的脖子上皱纹密布,根根青筋暴起,仿佛皮肤下藏着什么狰狞的异物。 “想要救大公主的性命,就必须寻与大公主同龄的童男、童女各一百,取其心头血,炼成一颗心丹,再喂大公主服下……” 他如暗夜无边的目光定定地直视着皇帝,声音低缓,透着一种莫名的凉意。 明明周围的窗户关得死死的,可寝殿内却莫名地刮了一股凉凉的阴风。 “放肆!”皇帝的瞳孔猛然收缩,不由变了脸色,厉声打断了上清真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岂不是要用两百条人命换一条命!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上清真人会提出如此阴毒的办法分明毫无慈悲之心,简直就是个妖道! 皇帝罕见地露出怒容,周身释放出一股天子之威。 一旁的赵让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此法简直闻所未闻。 面对雷霆震怒的皇帝,上清真人无惧无惊,像一颗百年老松般站立着,神情依然那么平静,带着几分荣辱不惊的味道。 “皇上,贫道也是为了救大公主的性命才斗胆所言。”上清真人摇头又叹气,一派悲悯地徐徐道来,“这逆天改命之法有违天道,贫道为此也是要耗损多年修为的。” 他轻轻地甩了下拂尘,那银白的拂尘就像他鬓角夹杂的那几缕银丝。 上清真人略微转过身,又朝榻上了安乐走近了两步:“想来皇上已经知道大公主时日无多,而贫道刚刚的那颗九玄丹也只能让大公主再多撑三天。” 背对着皇帝时,他眼底闪过一抹极致的贪婪,攥着拂尘手柄的手也抓得更紧了。 “你说什么?!”皇帝如遭雷击,怒意僵在脸上,一颗心急坠直下,瞬间跌落万丈深渊。 安乐只能再活三天了?! 皇帝脚下一软,几乎是跌坐在榻边,呼吸粗重,整个人像是垮了一样。 上清真人叹息道:“这些年来,大公主凤体亏空得厉害,如同被白蚁渐渐蛀空的树干一般,这次病来如山倒,体内已经垮了,就算再服第二颗九玄丹也对她的病情毫无用处。” “唯有心丹可以救大公主殿下。” “时间不多,还请皇上早做打算!” 上清真人躬身又对着皇帝长长地揖了一礼, 几乎话落的同时,就听床榻方向传来了安乐有气无力的声音:“父皇……” 女孩的话尾轻飘飘的,那么虚弱,那么缥缈,似乎风一吹,就会散一样。 榻上的安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纤长的眼睫扑扇扑扇,眼神还有几分恍惚,找不到焦点。 皇帝一把握住了女儿的手,急切地说道:“安乐,父皇在这里。” 他完全忘了上清真人,通红干涩的眼里只是剩下了女儿。 “……不可以的。”小姑娘缓缓地摇摇头,额头冷汗涔涔,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苍白,下巴尖尖。 羸弱的小姑娘就像是枝头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那么娇嫩,那么脆弱,还未绽放,就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只要一阵狂风刮过,花苞便会从枝头掉落。 她依然很虚弱,连说话都相当吃力,艰难地说着:“父皇是明君,不可以的。” “我会乖乖的……我……不难受……” 小姑娘的眼里闪着光,柔软的声音字字句句印入皇帝心中。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