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见到了顾策,当时的顾策才二十出头,面冠如玉,清冷出尘。 有小内侍在楚翊耳边感慨地说,世人皆赞顾策“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真是所言不虚。 当时,七皇叔在宫中射箭,那一箭失手,差点射到了他,那支流箭被顾策一把抓住,只射下楚翊鬓边几缕头发。 若非顾策出手,那一箭虽不致命,却会划伤楚翊的脸。 七皇叔毫无愧疚,还说起素闻顾策箭法天下第一,有两百步穿柳之能,让顾策射一箭他瞧瞧。 先帝就令顾策射柳,顾策主动提出蒙眼,一箭却是射向了七皇叔,也射下了七皇叔鬓边的几缕头发。 先帝震怒,却又拿顾策无可奈何,因为顾策蒙眼射出的那一箭几乎是三百步穿柳,引得满堂喝彩,人人赞颂,又恭贺先帝得此良将。 在那等千人齐心的场面下,连先帝也不好治罪顾策。 六岁的事楚翊记得,十岁那年的事他也同样记得。 他十岁那年,越国入侵,先帝想与越国议和,朝中就有人提议送质子去越国以示诚心。 就算楚翊当时年纪不大,也知道那个送去越国的的质子只会是他,所以,当时他对两国的战局相当关注。 那会儿,卫国公与顾策等勋贵皆是主战,可顾策因为没有等到援兵降了越国,越国占据了扬州,颇有几分势不可挡的气势。 而卫国公等主战派也因此被打脸,以袁家、王家为首的那些高门世家气焰更盛,也把一帮墙头草拉到了主和派的阵营。 主和派由此占了上风。 卫国公等人最终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先帝下旨议和。 那之后,先帝就正式与越国提出了谈和,赔偿了越国足足万两黄金、两万匹良马以及大景国土以东的黄水洋海域,还将他作为质子送去了越国。 在那一战前,大景与越国的国力不相上下,可谓势均力敌,经此一役,大景从此落了下风。 而他这一去,就是整整八年。 无论是当时,还是在后来的八年中,他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反反复复地琢磨过那场“扬州之战”…… 楚翊许久没动,垂眸注视着折子上“顾策”那两个字。 旁边的烛火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闪着不明的光芒。 “啾?”那只五彩鹦鹉是个不甘寂寞的,楚翊不动,它就很主动地自己拿腮帮子去蹭他的手。 楚翊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看着指下这只活泼聒噪的小家伙,忽然就联想到了顾燕飞那只叫晴光的猫也是这般蹭过他的。 他的手指又动了,摸了摸鹦鹉小巧柔软的头顶,动作轻柔,就像他那日逗那只小猫一样。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儿子还挺喜欢逗鸟的。 “父皇,就如顾简所愿吧。”楚翊忽然意味深长道。 “都听你的!”皇帝想也不想地说道,笑容慈爱而纵容。 修剪完灯芯的大太监将银纱灯罩又罩了回去,对于皇帝的态度毫不意外。 面对大皇子,皇帝一向很好说话,只要是大皇子说的,皇帝都会应,只恨不得把这天下也立时交到大皇子手中。 若不是朝上一多半大臣强烈反对,皇帝早就立太子了。 偶尔,皇帝也会感慨地与自己说,他就只想当个逗鸟遛狗的闲散太上皇。 楚翊微微一笑,又道:“我想去兵部。” 这一次,不等皇帝说话,就听那鹦鹉再次学嘴道:“听你的!” 鹦鹉的叫音依旧那么洪亮、那么干脆,逗得楚翊轻笑出声,连皇帝也在一个愣神后,哈哈大笑起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