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有觉悟的。 “我一直很好奇,在那种境况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郑蔚手指在胡珊兰手背上轻轻摩挲: “只是,让他给自己留条后路。” 郑蔚被关押的那几日,除了每天送饭的,谁都没见过。只有南怀王发兵那日,就是那个将他带出来的人,短暂的单独相处,郑蔚也只说了两句话而已。 毕竟造反这种事总有成不成两种结果。 成了是从龙之臣,不成是死无葬身之地株连九族的罪名。南怀王倒是不怕诛九族,可追随之人谁还没个九族了?就是不怕诛九族,谁也不想就死不是?而那个南怀王的心腹,可见也并非十足的忠诚,也或许他觉着他也没做错,南怀王只是要用郑蔚祭旗,郑蔚也确实血溅当场了。 留他一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沈润点点头,郑蔚从来都是很会拿捏人心的。 “午后下船。” “嗯。” “你这身子,能支撑到回京么?不如先留在通州,等好些了再走。” “她定急着见家人,不必等了,我没事。” 沈润抿了抿嘴唇,甘拜下风。 他确实做不到。 就如当初胡珊兰被劫走,他哪怕心急,但却还可以冷静的分析,胡珊兰是有一半生机的。所以在接到密旨时,就放弃了胡珊兰。 郑蔚说的没错,他是忠臣良将,但对于胡珊兰来说,并非良配。 “形势如何?” 郑蔚将沈润的思绪拉回。 “一切都在预料中,南怀王出了泽安州,大抵支撑不到三天。” 只除了南怀王兴起要用郑蔚祭旗这事,余者一切都在皇上和沈潇的计算之内。 南怀王养的私兵,收买的南方大营的副统领,在泽安州敛的财,包括他信重的武将里,都安排有人。之前安排剿匪从四下调兵,连闹了一年多的水匪之事,都是沈潇安排的。甚至南怀王忌惮黄雀卫,故意施计离间皇上与沈潇,沈潇也将计就计,趁机报了私仇,最终“死”在闻圣母女手中,让南怀王安心,才下定决心踏出最后这一步。 闻圣丑闻的暴露也是沈潇安排的,毕竟闻圣一直留在京中,好些事总有泄露的危险。 郑蔚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他也是颠簸的委实累了,想要安稳的歇歇了。 胡珊兰睡了很久,郑蔚的药和补汤送来的时候还没醒。一直到船快靠岸的时候才算醒了,她茫然的坐起来,看见靠着床头支撑身子,静静看书的郑蔚,那股子迷茫与怀疑是梦的情绪才慢慢消散。她看着郑蔚,宽慰喜悦之下,还有一股浓浓的委屈。 随手挽了头发,她活到如今二十多年,哪怕小心翼翼的时候都没如此随意狼狈过。然后快速整理,郑蔚看她将洗的干净的绣着墨梅的衣裳也一并包了起来打并行礼,心里就有股淡淡的喜悦。 胡珊兰草草吃饭,船一靠岸,就有人推了一架木轮椅来。 下船登车,胡珊兰与郑蔚一处,却仍旧是没话。 她不说话,郑蔚也不说话,只静静看书,看到累了就歇一会儿。虽是一句话没说,但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却让胡珊兰明白,马车的颠簸让他承受的艰难。 “要不……” “不用。” 胡珊兰抿了抿嘴唇,就什么都没再说了。马车里气氛沉沉,她转头望向窗外,郑蔚才从书上挪开眼光看她,近乎贪婪的,带着满足和喜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