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季灿灿开始记事起,父母好像就一直是忙工作忙得几乎不着家的状态。 她长大一点后才从各路亲戚口中得知,就在她出生前不久,季方林与贺成华都还只是在区里的普通中学当老师。尽管工资并不高,但好歹也是个带编制的铁饭碗。 然而这时贺成华意外怀了孕,本想打掉,但做检查时发现她子宫壁天生比普通人薄特别多,流产手术可能还会面临更大的风险。于是夫妻俩权衡了各种利弊后,还是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一留的结果,就是俩人双双丢了工作,还多了一个刚落地等着吃干饭的。 尽管一时陷入了窘境,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也并非对这种可以预见的困境毫无准备。 当时季方林一个在老家开制衣厂的远房亲戚遭遇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想要把其中一个小厂子低价转出去来周转。夫妻俩掂量了一下,毕竟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索性一咬牙把家里房子给抵押了,接下了那个小服装厂。 而他们预料之外的是,那个时期正巧赶上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红利期,外贸出口市场高速增长,厂里因此接到了不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国外大牌子订单。几年下来家里不说是一夜暴富,也算是积累起了一笔挺可观的资产。后来季方林把厂子又外包出去,拿这几年攒下来的本钱注册了公司,还是继续做服装外贸的生意。 赚的比以前更多,但就是更加见不到人影了。 季方林和贺成华也意识到自己无法给予儿女他们所需要的充足陪伴,就想着在物质上多一点补偿他们。特别是对于这个小女儿,他们总是想着尽可能地不要让她受委屈。 也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季灿灿小时候的性格被养得特别臭屁。臭屁到她自己长大了回想起来,都羞愧得想用手把自己的五官揉进脸里的地步。 而每当自己和哥哥被列在一起作比较时,这种伤害又会被放大一百倍。 季灿灿怎么也想不明白,季清泽是怎么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在爸妈都不在家的情况下,还能每天一放学就先把功课做了,接着又把第二天的内容提前预习一遍,剩下的时间全埋头在他新参加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竞赛或者活动上的。 在季灿灿的记忆中,在哥哥还在念小学的时候,那些奇怪的玩意还是航空模型大赛或者科学知识竞赛,而等他上了中学,又变成了各类数理化生竞赛。每次都还搞得有模有样的,几年下来家里都存下了不少各种奖牌和纪念品。 而每逢过年家里聚餐时,那些亲戚在酒桌上家长里短的唠着唠着就总会把话题转到她哥哥身上,有时候顺带还会提一提她这个最下面的小女儿。 这种场面发生得可以说是十分频繁,甚至那些亲戚们提起话题的方式都相似得像接受过统一培训一样。往往是那些长辈先围住季清泽,使劲狠夸一顿,然后紧接着就想给自家孩子挖出点什么他的学习秘籍。 那时季灿灿刚上小学,正赶上季家老爷子过七十大寿,不少她连认都认不太清的亲戚也从老家过来了。酒席过半,一个叔叔端着酒向他们那桌走来,步伐一晃一晃的,显然是有些喝上头了。不时还回头喝一声后面步伐温吞的儿子让他赶紧跟上。 他先跟季家夫妇寒暄了几句,又把目光落在季清泽身上:“小泽这次联考又是进了前十吧,唉!你看看人家那个出息!真希望我家那个臭小子能好好向他学学,哪怕有人家十分之一的努力我也不会愁成这样了!” 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旁边自家儿子的脑袋,那胖胖的小男孩也不敢激怒他爸,一个劲疯狂点头。 季清泽对这种场面也很习惯了,他微微笑了一下,也没接话。对方看到季清泽旁边一直闷头吃花生米的季灿灿,又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说起来灿灿今年要上小学了啊?哥哥这么厉害,这小姑娘以后一定也不得了,你们家基因好啊!” 季灿灿这时刚挑干净第一碟花生米,正把手伸向季清泽每次都会留给她的另外一碟。听到这话就手一抖,花生米又掉回碟子里了。 她跟她哥哥不同,完全没见过几次这种场面。那句“我以后会努力学习的”还没说出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