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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影』下


驾着车,大约是驾车时的专注分散掉了大部分精力,所以她难得轻言细语一次:“你手上的疤到底怎么来的?不想说的话,也就算了。”

    “你想知道也没关系。是两年前,我服毒自尽时,医生为了救我,而一刀刀割开的。”

    杜若洲猛地踩下刹车的同时,车身一颤,就听见前面传来行人的叫骂声:“会不会开车啊,当汉奸的是不是都没长眼睛啊!”

    她没有理会行人的叫骂,转眼盯着身边像极了燕云屏的女人,继续追问:“服毒自尽?你为什么要服毒自尽?”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太累了。”青木风见也回头看着杜若洲,似笑非笑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的身世并不像说出去的那般光采——血统的差异,让我无法忍受周遭人的偏见,这当中自然也包括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谓家人,也只会拿审视和猜忌的眼光来看待我而已。”

    杜若洲一阵沉默后,才徐徐开口:“抱歉。”

    此前叫骂的行人已经离去,她又重新驱动着车辆,缓缓行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的答案似乎令你很失望,杜上校。”

    看着道路前方目不斜视的杜若洲,自嘲一笑,道:“失望?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青木小姐。那我不应该哭吗?”

    “也许,你的心底早已哭了不下数百次。”青木风见双目中带着迷离和茫然,凝视着杜若洲过份明丽的侧脸。

    闻言,杜若洲却调转了话锋,问:“青木小姐,你结婚了吗?”

    “目前单身,杜上校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青木小姐的档案里并没有写及相关,我随口一问。”杜若洲道,“我只是想不明白,像青木小姐这样美丽又不依附男人别具一格的日本女性,为什么一定要来炮火连天的战争前线?”

    “为了寻找答案。”青木风见忽然伸出左手,搭在了杜若洲扶着方向盘的右手背上,“准确来说,为了你而来。”

    杜若洲看了她一眼,视线里带着疑问。

    青木风见缓缓道:“青帮大亨的掌上明珠,又为什么铁了心要呆在这种鬼地方?连您的兄长都逃去了香港,曾经随父去往重庆,成功窃取重要情报后向亲生父亲倒戈投靠日本帝国的杜上校,却能从容迎接军统的刺杀,每天在刀尖火海之中招摇过市。请问,杜上校又是为什么?”

    听罢,杜若洲忍不住嗤笑,道:“如果是为了拉拢我父亲,那可要让青木小姐失望了。于我杜若洲而言,忠于谁都不如忠于自我来的痛快,我自打出生便被断言生就反骨,情感缺失,图有家族虚伪的荣耀和不可一世的狂妄。只有枪火炮弹的追逐洗礼,才让我体会到活。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长久。”

    青木风见凝望着她,良久抽回了手,似是认同了杜若洲的答案,缓缓道出两个字:“疯子。”

    “或许我就是个疯子,很久以前,有个傻子也这么对我说。”

    “是燕云屏?”

    杜若洲没有再答,军用汽车在街头穿梭,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等到了地方,青木风见一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杜上校,你不是要带我去买衣服吗?”

    “青木小姐,就算要买衣服,我也要回来拿钱和开自己的车才行。我不带钱且开军需车陪你逛街,不合适吧?”

    车停进剿总司令部的杜若洲,伸出手越过副驾座上的青木风见,替她打开了身侧的车门。

    身为日本人,青木风见在剿总司令部没有常服可领,自然也无军衔。但胜在身份特殊,阮司令对这位名义上的“特聘军事顾问”都要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来,其他人等自然也得端起一份敬畏之心。

    虽说她此次前来“剿总”任职,已没了日本宪兵队的随从,但伪总队一干人等见了她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见过阮司令后,青木风见在杜若洲引领下在司令部转了一圈,再走完任职流程,一切都相当顺利,只是耽搁太久错过了午饭时间。但这位特聘军事顾问并没有太多微词,只是告知阮司令,将原本给她整理出来的办公设施和用品统统搬去机要处的处长科室。

    杜若洲冷眼旁观不置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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