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抹角嫁到小田原城?又怎会遭遇你这无可救药的蠢货?” 一语道尽,我闭上眼睛,佯作不屑一顾地别过头去。阿照也一把推开我的身体,忽而恶狠狠地说着:“我这便教你知晓,右中将绝非可堪依恃的对象!”我像个被砍掉翅膀的鸟一样扑倒在地,但见她的脸与声音向远方飘去。 她大抵该就此去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此间离开之后,她未再来过,再无人能下到这寂静的地牢中同我讲话。长久身陷囹圄,我依旧辨不出旦暮,奈因粒米不进,身陷昏厥之际,静待的时间好似恒久延长。听闻有病人常年缠绵卧榻,鲜少有机会自力用腿行走,原本健康的双腿也会形同废置。尽管我或许会因饥馑而死,但那始终被束缚着的手脚会否逐渐衰朽? 如今业已无力思忖。本想就这样睡到死去,复于迷惘中猝尔睁眼,干涩的喉头发不出一点声音,仅能微微翕动的嘴唇像似在亲吻泥地。眼底仍旧一片漆黑,蜡灯早该燃尽,原先我尚能看清自己身下的阴翳。即令如此,索性再次合上双目。 “殿下!” 直至尖锐的调子剐蹭起耳际,迟钝的身体无法立刻追寻那声音之主,不过模糊的视野里终于又绽露出光明。 “殿下,小人马上来救您。” 我感觉自己正被抱起,身上的绳索应被解下。来人撬开我的嘴巴,喉咙本能敞开,任由她将水流灌进我的身体。 “事情已大功告成,此次决计万无一失。殿下已经没必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 “是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我得到滋润的喉咙里发出来,泉替我披上衣服,虽然这地牢中并不算冷。 “北条军由飞騨穿过越前,叁日前就已逼入江州。事发突然,小人一路赶回,就中还没听到什么消息,估计京都方面也刚刚得知。” “这才像她……” 我轻笑一声,遗憾不能讲出太多话。 “局势已不可扭转,纵使佐和山城未被攻陷,今川纯信也不能再视若无睹。他定下众家臣盟友间互不侵犯的法令,如今他的亲侄子破了规矩,就算上方有意包庇,也必须得自断臂膀。” 难得见泉的眸中掺入喜悦,讲出的话也比素日更多。 “还要再等等。” “殿下不现在就回播磨?哪怕只有小人一人,也定能将殿下平安送回主公身边。” “不。我还有最后的事要见证。” 我倚着泉的身体,两条胳膊耷拉在地板上。我努力抬起一只手伸向她的衣服,然她却心领神会地扶住了我的手臂。 “殿下放心,那件宝物照旧四角俱全。” “好。” 我疲惫不堪,遂再度闭上眼,这安心之时实在难能可贵。 “你将畠山新五郎处置了吗?” 她忽然不作应答,我的质问必然出乎她的意料吧。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我补过一句,而后便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泉始终以那副姿势陪伴在我身边,可我却在二度睁眼时将她支开了——因为这座城的主人就要复归了。我教泉再将我捆起来丢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自然又被脱光,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应与她走时相差无几。 “没想到你还活着,也是,你也不愿意就这样含恨而终吧。” 我不愿现在就睁眼,她的脚步和语调稍显急促,腰间也应仍佩挂刀具,刀鞘前后摩擦的声音夹带着其余几种声音一齐擦过耳际。 “你猜我做了什么?雪华,我已经把你彻底变成我的东西了哦。” 她手中还拿着些什么,是水吗?我听到了液体摇晃的声音,不过下一刻她就把那东西全数淋在我身上。 我这才明白那根本就是血。刺鼻的腥味贯穿了我的鼻腔,我的头发俱被血液浸透,此时正一片片黏在我身体上。 “仔细闻嗅吧,这便是你丈夫的气味。” 我几欲睁眼,但眼皮和睫毛上满是血浆,血迹在我身上糊成一团,眼下的我才更像是赤鬼吧。 “骗你的。” 她将我肮脏的身躯提起,随后贴在我耳边说道。我像似动弹不得的长虫,用“提”这个词叙说自然再合适不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