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哪一刻开始停止了思考? 是在利刃游走脸颊时…… 亦或是大火吞噬房子那一刻…… 又或者……是大姐拚死拚活的将她拖出崩塌的房子…… 看着烧成黑灰的木柴,闻着空气中腐朽与烧焦的味道,她静静的瘫坐了一夜…… 这时候来场雨会更加令人伤感吧?可陪伴她的,只有那宛若在嘲笑她的风声…… 「嚓……」 站起身,踏着焦黑的木屑,头也不回的离开,一滴泪都未留给这巨大的坟场。 不是她忘了如何哭泣,而是眼泪如何也流不出来。 一步又一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一隻没有灵魂的人偶,只是向前走着。 走了多久?记不清了……只依稀的记得她看见了几个日出日落…… 走到溪旁,就饮几口水;走到林木处,就扒几块树皮充飢。 几个日夜都睡不着,她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可不敢睡觉。不论是脸上传来的疼痛或腐臭,还是脚底的水泡及血水,她都渐渐的习惯成自然。 「丑八怪!快走开!」 「怪物!呜呜,娘我怕……」 「丑死了,好臭!」 经过了几个村庄,身上添了几个新伤,别说外人,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人类。 直到那天…… 我遇见了他…… 「疼吗?」 几公尺外的草地上,佇立着一位赤脚的红衣男子,他手执红色纸伞,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下,露出那泛着寒光的眸子。他凤眼上挑,右眼处还有着红色的凤凰图案,墨色的发随意的披在香肩上,胸口的衣襟微微敞开,十分魅惑。 这样一个绝世美男子,竟然跟她这样的怪物搭话…… 「饿吗?」男子勾着邪肆的嘴角,轻轻的将手抬起,露出手中抓着的馒头。 她戒备的盯着他,无神的眼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吃了这个馒头,你就是我的人了。」男子笑道。 闻言,她狠狠的一愣,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要收留她这样一个毁容的小孩。 「这是你从地狱爬上来的蜘蛛丝,是否拚尽全力的抓住是你的决定。」 从地狱爬上来的蜘蛛丝……她自己决定…… 她嚥了口唾沫,踉蹌的上前进步,抓过馒头就毫无形象的啃咬了起来。 「呜呜……」 是馒头太好吃所以哭了吗?不,那馒头已经冷硬,根本不好吃……可她哭了。 「很好。」男子笑着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小声回应:「我叫……鼬。」 「鼬?」男子思索了下,用那诱人的嗓音说:「从今天起,你就叫白粉娘子。」 「欸?」白粉娘子?那是什么…… 「跟上。」男子说着,逕自的走入森林。 「等等!」她大声喊住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的回答:「千魘……记住了,这是你将来效忠的人的名字。」 「……是!」 过阵子后,她终于知晓了他为何赐给她这个名字。 他传授了她易容术,让她不再畏惧世人的目光,然而此易容术并非一般的易容术,它还有另一个名称,叫做换皮术。用特製的白粉褪下他人的面皮,并将面皮贴在自己的脸上,是最简单粗暴的作法。 而鼬这个名字,变成了属于他的东西,只有他能叫唤的名字。 他是神,她崇拜他、依赖他,为了他,她做了很多的事,不管能不能办到,她只能选择做到。 可那天,那女人出现了。 「主人,你不可以去!」她大喊着。 千魘眼神渐冷,说:「她需要我。」 没错,那女人是主人的朋友,她也知道主人有点喜欢那女人,可是…… 「天魁公主犯了错,你去也只是送死啊!」 已经走到门口的千魘闻言顿了下脚步,略侧过头来,第一次露出了平淡的笑容。 「鼬,恭喜你,你自由了。」 看着他离开,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她只觉得世界再一次的崩塌了。 「什么啊……」她垂下脑袋,双手攥得死紧。 说什么自由了,分明就是拋弃了她…… 她才不想要自由…… 「啊啊啊!千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