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样的。” 穿过死亡的帷幔,所有人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称量所有的罪恶和善行,功不抵过,过不消功。 我们卧底,和他们组织成员,是一样的。 我们犯下了同样的罪恶,我们手上沾满了同样的鲜血,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不清白,我们也不清白。 就像是一支箭射穿降谷零的心脏,长久不愿意面对的窗户纸被戳破,伤疤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创口。 “卧底杀人是为了最终的正义目标。”他几乎是机械性地开口、背诵、重复。 而组织成员不是。 所以卧底和组织成员是不一样的。 赤井秀一笑了,他竟然笑了。 多么嘲弄的笑,多么讽刺的笑,多么悲伤的笑,多么苍凉的笑。 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无尽的痛苦里,在孤独里,在愧疚里,在重要的人的死亡里,在梦里,在现实里,在一发发打出的子弹里,在那些无辜者或不无辜者的鲜血里,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没有什么最终的正义目标,如果要为此牺牲无数的人。” 为了达成最终的正义目标,到底要牺牲多少人?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值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正义,是正义吗?对那些死去的人,是正义吗? “那是必要的牺牲,那是必要的代价。”降谷零说。 总得有人牺牲,总得有人死去,没有牺牲,那些艰巨的目标便永远无法达成,死去的人,也将更多更多。 “那就去牺牲你自己,不要去牺牲别人。”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让那些愿意牺牲的人牺牲自己,让那些不愿意牺牲的人活下去。” 如果再来一次,如果知道之后会发生的所有事,他还会选择,利用宫野明美,进入组织吗? 当时的他别无选择,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将是他用一生去背负的罪恶。 “那么多人自愿牺牲了,你该背负着他们的遗愿继续走下去,而不是想着儿女情长,破坏了大局。”降谷零的语气充满谴责。 “我是自私的。”赤井秀一说,“我打击组织是为了寻找重要的人,加入fbi是为了打击组织。如果我不能保护我剩下的重要的人,我又为什么要打击组织呢?” “你打击组织时,就应该意识到,你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去风险。” “是的,我已经狠狠吃到教训了。但你呢?降谷君?你执意把我排斥在外,只让你们的人介入爱子的任务,你觉得这没有风险吗?” 降谷零沉默地盯着赤井秀一。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他们都是强势固执的男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赤井秀一拂袖而去,把门重重摔上了。 而降谷零站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国里,突然感到深深的疲倦和孤独。 这栋屋子里本来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但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要去死了,而阻止那个人的工作,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因为他的固执,因为他的傲慢,因为他的自卑。 他不想fbi介入公安,就像他不喜美国插手日本。 这是日本的事,这是公安的事。 如果救下一个日本国民,保护一个警察厅高官,还需要美国和fbi介入,就是他的无能,公安的无能,日本的无能。 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能骗得过他自己吗? 是他不喜欢她,是他不愿意为了她退让,所以他不愿意让赤井秀一加入,不愿意让那1%的风险往下再降一点。 因为她在他面前杀人,因为她要拉警察陪葬,因为她不是他的重要的人。 他坐进沙发里,捂住了自己的脸。 赤井秀一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卧底并不比组织成员更高贵。” ——“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什么是我们?什么是他们?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身份。 我们是卧底,他们是组织成员。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国籍。 我们是日本人,他们是美国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