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牛岭比谁都清楚,昭阳公主陵寝不但没有驸马守陵,甚至连棺材都是空的——他亲自抬的棺材,那重量骗不了人。 皇帝旨意一下,死了的昭阳公主无人理,活着的定国侯,他必须给变出来。 难道他能去御前争辩,说定国侯奉旨去梁州当县令了? 那调任令摆明了是假的! 往严重里说,当初负责送葬的是牛岭,定国侯不在升平,而是自己跑去了梁州,这是他当初的事情没办好! 所以接到旨意,牛岭一边派手下以自己的名义到升平打探,一边拐了个弯就来了梁州。 ……没想到他进了城,无人引荐,连定国侯的人都见不到,还得来求当初的侍女。 朱暄笑:“当然不行,侯爷忙着呢。” 牛岭:“可陛下旨意——” 朱暄:“陛下让你去哪儿传旨,你就去哪儿找人呗!九霄,送客!务必亲自看着牛百户出城!” 定国侯在梁州,他去升平有什么用! 牛岭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突然又回过味来。 ……阿宣姑娘方才喊的人名是什么? 牛岭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位年约二十的高个女侍卫站了出来,一脚蹬在他屁股上。 “主子说话你听见了?滚吧!” 牛岭愕然地看着她。 牛岭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虽然官阶品级不高,上不了大殿,是以没见过威名远扬的昭阳公主,但公主府的两位头号——九霄姑娘、项葛长史,都常在京城行走!他还是认得的! 如今再回头想。 想到昭阳公主的空棺材,定国侯对侍女的礼让优待,京城波涌诡谲之下,二人双双离京联手占据梁州,牛岭只花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毫不犹豫地冲朱暄跪了下去。 “下官见过昭阳公主!求公主可怜可怜下官吧!下官愿追随公主,从此奉公主号令!” 朱暄缓缓勾起嘴角。 莫文鸢一个光杆司令带着二百城防军,人太少了,她正想扩军呢。 “牛百户,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从那日起,牛岭把圣旨抛开,悄悄接出家小,留在了梁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梁州城有迎来送往的商队,再加上牛岭派去升平县的人注定一无所获,定国侯的真实所在位置还是传回了京城。 如此阳奉阴违,皇帝自然大怒,然而他实在缺人打仗。 砸碎了御书房十几套瓷器之后,只好重新写圣旨,不但一字不提守陵一事,还把定国侯就任梁州县令的文书补齐了,只在圣旨最后添上一句,爱卿大才,朕需要你来打仗云云。 结果传旨的人到了梁州,城门都没进就被抓了。 传旨官都以为小命休矣。 谁料这梁州城也有些奇特,抓人后既不搜身,也不审问,连人带圣旨一起扔进监牢,好吃好喝地养着——只是不见人,不奉旨。 就这么拖着! 皇帝气得三天两头头风发作,十天半个月吐一次血,某天突然灵光一闪。 三月后,京城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此次花了三个月,不只是因为客人身份特殊,收拾行礼有些麻烦,更重要的是黑龙寨已经又夺下两座城,从京城往梁州送圣旨越来越难了。) 朱暄收到消息,属实为难起来。 莫文鸢:“怎么了?哪里为难?照旧抓起来就是。” 朱暄叹气:“这次不能抓。” “京城还有你不敢抓的人?英国公的孙子你都抓了。我瞧你把那些传旨官养得白白胖胖,他们也不抱怨。” “你瞧。” 莫文鸢接过字条,一时定住。 字条只有手指大小,蝇头小字,可见消息传出不易。 上面一笔一划,写着一行字。 【此次传旨官:定国侯小姐,莫文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