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东西,他得承认,他对跑步、游泳、跳绳、盪藤、爬绳梯、在泥浆中匍匐移动等等什么的,实在不在行,但班上那几个胖子也太灵活,总有办法趁他快要完成一个单元时,用肥肉挤他一下、推他一把,让他归零重来。 是的,疲倦的课后总是有馀兴节目可看,让人发洩压力,振奋精神,但他可悲的不是观眾,他是演员──还不是自愿的。 「欸你知道田鸡是什么吗?田鸡就是青蛙啊!」那个灵活的胖小子一身汗臭的挤到他身边,「青蛙就该待在田里,知道吗?」 他拿毛巾擦脸,并不想理会胖子的挑衅,殊不知下一秒,那死胖子快手快脚地把他放在洗脸檯旁的眼镜抢走。 「又瘦又没骨头的四眼田鸡,就去泥浆里待着吧!」那胖子伸展他的莲藕手,肥肉一甩一抖,就将他的眼镜丢了出去。 幸姊父亲帮他配的眼镜,在灿烂的阳光下,湛蓝无云的晴空中,划过一个嘲讽的半弧,掉进他们刚才翻腾过的泥浆池里。 他面无表情的等那胖子对其他同伴嘻笑炫耀完丰功伟业,一大群人轰闹着离开后,才将毛巾洗乾净,收回袋子里,麻木的回到教室,继续下午的课程。 没有眼镜,他看不清黑板上的板书,只回答老师说,他不小心把眼镜搞丢了,一直到傍晚,那群猴子都不在了之后,他才缓缓走回操场,靠近那个仍有太阳馀温的泥浆池。 为了避免解释的麻烦,他果断脱掉衣服,赤裸的跳进泥浆里,开始徒手捞。那池子虽不深但颇大,他只有一个人,两隻手,来回走了好几趟,还是碰不到半点像眼镜的东西。 太阳几乎要西下,他依然什么也没捞着,才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人从后面叫了他。 「嘿!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站在池子边,对他挥着手──他的手心里有什么闪闪发亮──是他的眼镜。 男孩微笑着将眼镜伸向他,看起来像是要把东西还给他,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打量那男孩,评估着。 张家阿程,隔壁班的,跟他完全不同世界的傢伙。脸蛋好看,深受女孩子欢迎,有点小聪明,总是能讨老师和教练欢心,伶牙嘴利,在各个圈子之间来去自如,如鱼得水…… 同年级的每个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谁会主动找他麻烦,谁不会;谁是在他身陷麻烦时可以利用转移目标的对象,谁是在他遭遇危机时绝对要加紧避开的──唯独这个姓张的同学,他印象深刻,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啊,你应该不知道我吼?」男孩有着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咧着无往不利的迷人微笑,对他自我介绍:「哩贺哩贺(你好你好),我乙班的张伟程啦!」 他瞇眼细看阿程,并没有傻傻地跟着他馀快的节奏打招呼,只是继续研判对方的意图。 「欸,太阳下山后那里面很冷捏,快点起来啦!还是说这眼镜不是你的?」阿程在池子边蹲了下来,伸出另一隻手似乎是想把他拉回岸上,「来啦,你要是想不开,这种深度的泥巴也淹不死你,你先上来,我们有话好说啦!」 一副跟他好像熟了几百年似的。 他看着还在那傢伙手心的眼镜,考虑了一阵子,然后移动双脚,缓缓移动到边缘,没靠阿程的帮助自己上岸,用清水将身上的泥浆都冲乾净,穿上衣服后,也不管头发还滴着水,就对始终站在他旁边没走开的阿程开口。 「你想要什么?」他冷声问道。 「什么?」阿程没反应过来。 「帮我拿眼镜的代价,你要什么?」 「蛤(什么)?为什么帮你拿眼镜要代价?」阿程更困惑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我做你的狗吗?」他麻木的说,「如果是要我帮你做犯法的事情就算了,眼镜我不要了。」 「欸,你──」阿程这才会意过来,他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笑容,皱眉看着面前那个眼里毫无生机的纤瘦男孩,「你觉得我帮你拿眼镜,是为了要威胁你帮我做事情?」 「不是吗?」他冷笑。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阿程受伤的大叫,「都已经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了,啊你们老师是没有教『日行一善』喔?!你们国语老师偷懒啊!?」 「我们两班的国语老师是同一个。」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