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被司徒空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大像话。可是想想缠绵病榻的娘,她心中生出几分勇气:“所有人都要杀你,反正你是要死的,死前做点好事,只当是为下辈子积德了!” 李沛有点怔忡,明明脑袋还昏着,又被抛来这样复杂的道德难题。她甚至一时被说动了,小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司徒空举起匕首,李沛示意他停下。 她一瘸一拐走到小晖面前蹲下去,认真道:“我也失去了亲娘……” 小晖眼神中猛的燃出一股希望。 “……我娘希望我好好活着” 李沛缓缓站起来,“朱扁鹊不会要那么多钱,你找错人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希望之后的失望。小晖听到这话,脆弱的理智终于彻底崩断,她眼睛狠狠向上盯着李沛的背影大喊:“李沛!扪心自问,如果杀一个罪犯就能换回你娘,你做还是不做!” 李沛的步伐再一次停住,四年前的记忆潮水一般涌上来,连带着那时最锥心刻骨的悲伤,一下一下生剐着她的心脏。杨宝儿下葬之前,她与两个师兄在灵前跪了三天三夜,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师兄哭,也是唯一的一次。 李沛头疼的厉害,很想找个地方躺一下。她按着太阳穴回头,却是对司徒空说:“……放了她吧。” 司徒空无动于衷。 李沛艰难到:“司徒空,今天你如果杀她,今生不要再同我说一句话。” 司徒空久久没有动,最后还是把匕首远远丢开去。 李沛早就站不太住了,但她怕如果昏过去,司徒空会趁机下手,是以一直撑着剑摇摇晃晃的坚持。 司徒空叹了口气:“我不动她就是了。”说着上前扶住她,竟真是要离开。 “……慢着”小晖在背后叫他们。 司徒空满含杀气的回头。 小晖眼神空洞,丢来一个小瓶子:“……这个,和刚才的解药同吃才有用。这毒……需要阴阳解药。”男人身形一滞,快速捡起小瓶,带着李沛离开了。 司徒空怕李沛随时昏过去,骑马时把她提到身前,李沛居然很撑了一阵,行了不短一段路才昏昏沉沉晕倒在他怀里。 他心里生出后怕。他当然看出来小晖不是东西,故意让李沛一步步踏进她的陷阱。但饶是他也从来没听说过阴阳解药。不,他听过,但他以为那只是书上记载的传说。 阴阳解药,并非单纯将药材分为两份,而是每种另各自带毒,又互为对方的解药。这其中毒理复杂,非有秘方不能炼成。如果只服了一种,三日内中毒者便会大脑溃烂而死。 是他失算。 李沛软软贴在他胸口,他心神不定的低头看她。解药似乎起效,她的脸色红润了一点,只表情非常痛苦。她嘴唇微张,好像在翻来覆去的喊爹喊娘。马蹄踏土声音太大,她的声音又太小。司徒空忍不住低头向她靠近,静心去听。 他听到陆衣锦的名字。 他猛的攥紧马缰,手臂青筋暴起。马儿吃痛飞奔起来。 骗他人易,骗自己却难,心情不受他的掌控,一股带着愤怒的郁气在他体内流窜。 好想杀人啊。 想吃冰下雹子,他远远看到前方地上拉了一根细细的珍珠丝线。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撞上去,四个马蹄子会同时被利索的削掉。 暴戾的笑容出现在司徒空脸上。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司徒空再次上马,表情已经舒缓了许多。他纵马跃过珍珠丝,带着李沛绝尘而去。 在他身后,一男二女仰面倒在地上,灰败的瞳孔对着天空。他们胸部以下的身体已经不见了,血肉同黄色的脂肪烂泥般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一堆的主人是谁。几节没有被压碎的肠子散落在地上,旁边是疑似肝脏的碎块。 他们是排名靠前的赏金猎人,但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极度的恐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