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思各异,在安静到诡异的气氛中,他们回到了家。 大堂可就没有这么风平浪静了,一行三人衣衫破碎,浑身血迹,杨宝儿见到险些昏倒,连声惊叫我的儿啊你们怎么了。后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又爆发出史上最强河东狮吼,震的周川和李沛忍不住想捂耳朵。洛云只说二人偷溜下山卷入了帮派械斗,至于什么拦路打劫一概略去,后来与师李元甫密谈时才细细讲给了师傅。 洛云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师傅,二师弟他…他行止有些怪异。“ 李元甫点点头:“我已经了解了……最近事物太杂,是我关心不够。” 他停下脚步,望着墙上的虞山春耕图,这图是杨宝儿赠与他的,彼时二人还未成亲。他忽然想哪家武林门派的正堂上会挂这样的画呢。 “把老二叫来,我有话对他说……至于你五师妹,刚从禁闭出来就下山惹是生非,交给你师娘处理吧……”李元甫沉吟了一下,补充道:“老爷子马上出关,我们这一辈的都要去迎。你年纪最大,多照看点弟弟妹妹。” “弟子明白”洛云恭敬的退出来。 出了正堂,天已经全黑了。大堂内外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亲切,白日的种种惊心动魄,竟好似大梦一场。 洛云简单换洗了一下,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感到身上又酸又痛。刘小南送了宁神茶过来,话里话外想套出外出的真相,洛云一个眼神就把他赶走了。 他端起凝神茶饮下。茶是师娘亲手调的,不知加了什么神秘草药,可以镇痛舒缓神经。练武之人难免受伤,师兄妹几个从小喝到大。 这是家的味道。 洛云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屋顶有人。 他轻轻放下茶碗,无声的出门翻上屋顶,一个窈窕的影子呆呆看着月亮,是李沛。 洛云松了口气,直直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师娘罚你绣十五幅花样子。”杨宝儿近来有意磨她的性子,动辄便给李沛安排一些需要耐心的精细活。 李沛没有看他:“小意思,三师兄帮我搞定。” 洛云哑然失笑,张鹤泽绣花水平确实很高,在松鹤门也算个奇人。 “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别人屋顶干嘛?我还以为进了小贼。” 李沛没有说话,转头怔怔的盯着他。洛云以为她还在为今天的事自责,正要出言安慰,李沛却开口提了个问题。 “师兄,你杀过人吗?” 这回轮到洛云愣了,他下意识点点头。 今夜是满月,月光柔和的披在李沛身上。这个小破丫头慢慢长大,可每当忧愁的时候眉间就会挤出好笑的川字纹,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的洛云五味杂陈。 “今天那个叫杜老五的被我打趴了,他武功太差了。” 洛云心里明白,杜老五的水平虽然只能算三流开外,但也并不弱。是李沛少与外人交战,不清楚自己的武功在新生代中已经算是佼佼者。 “可是我没法动手杀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说你走吧,他还反过来骂我,这个人是不是非常不讲理?“ 洛云低下头,记忆涌现出来:“我第一个杀的人是个采花贼,”他自顾自说道,回想起几年前自己第一次独自下山,“那人流窜了十几个镇子,祸害了不少姑娘。有天被我撞见了。” “他每次作案后,都会把受害者活活掐死,手上沾了三十多条人命。其实就算他不灭口,受害者又怎么能像从前一样生活呢。江湖上有句话,说采花又败花,人人皆可杀,说的就是这种人。可就是这种人,我把他打到半死时,也犹豫了。” “后来呢?”李沛听的入神,鬓发被微风吹起。 “后来他趁我不备拿匕首偷袭我,我来不及多想,一剑割了他的喉。当时血喷的满墙都是,他临死前睁大眼睛,用手指着我,死不瞑目。”他又想起那人怨毒的眼神。 “这你都不害怕啊?”饶是李沛胆大包天,也被大师兄描述的场景惊到。 洛云嘴角勾了勾:“活着的时候都打不过我,死了又有什么可怕?我只害怕自己会被改变。”他看着月亮,沉默了一会。“后来想开也就好了。” 李沛低下头,没有说话。今夜没有云,天空像刚化开的水墨。 “有些事情想太多无益。你真正该想的是怎么尽快完成师娘的任务,要不我明天就告发给师娘。” 李沛好像忽然活了过来,猛的起身到:“你咋这样?” 洛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下屋顶,不知不觉间嘴角带上了笑意。猴子实在太不容易,上次绣了三天三夜,绣的眼都花了,有小半个月天天眯着眼看人;二堂刘兰芝非说被他鄙视了,差点揍他一顿。 “你站住!气死我啦!”李沛气的跺脚,转眼愁云又布满心头。不过这次愁的是自己八十岁之前能不能把十五幅花样绣完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