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道:「为何这么说?」 「你死了,我怎么办?我那时要不是遇到你,早就在谷底不晓得过什么生活,说不定彻底变成野人,也说不定我死啦。」 「原来如此。」楚云琛笑了声,卫璣有时比他所想的意外单纯。「但是你却不晓得那善光寺的僧人并不寻常,除了念佛习武之外,也喝般若汤,吃水梭花、鑽篱菜,更甚者也对年幼的沙弥……」 楚云琛看到卫璣朝自己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却又傻气的样子,便晓得他是听不懂这佛教隐语,般若汤、水梭花和鑽篱菜,指的分别是酒、鱼以及鸡。他简略给卫璣解释过,卫璣又提及:「你刚才话尾还说什么沙弥的,小沙弥怎么着?跟你有何关係啊?」 楚云琛摇头未答,略过这段抬头凝望夜空,感慨道:「生而有涯却无根,苦海行舟难回头,玄机变化世罕知,惟求心岸一灯明。」 「……」 「我是说,就算我到深渊之外,还是一样漂泊不定,哪儿都一样,我没变,世间也没变。不管我变得怎样,我都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可是谁都不需要我吧。我也不需要别人,说不定人生只是在重蹈覆辙而已。」 「噯呀,别讲这么寂寞的话啦。我常常很需要你啊,还得你当我的嚮导咧。」 轮廓深邃的少年冷下脸睨人,卫璣笑笑的摸他头发,好像根本把他当小孩儿了,他盯着卫璣的脸,伸手摸上有点尖巧的下巴说:「你该刮一刮这鬍鬚了。」 卫璣笑嘻嘻问:「扎手么?」 「一点点。」 「哇哈哈哈。」卫璣冷不防往前凑近,拿下巴耳鬓的鬍鬚去刷楚云琛的脸,楚云琛反射性反手一拍,直接把人打到座凳下面,他滚了一圈抱头痛喊:「唉唷喂呀,开个玩笑而已,出手真狠吶。还好我有内力,哼哼。不然就脑震盪了吧。」 「脑震盪?」 「就是脑袋里像豆腐的东西呢,它这个、唉,讲了你也不晓得。就是脑袋受伤会发烧想吐什么的啦,算了,我要睡觉。」 楚云琛站在亭子里看卫璣气呼呼跑开,低头看着自己手心发呆,刚才他见卫璣猛然凑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下重手了。 卫璣走到小木屋里躺到床上休息,张大嘴巴放声打呵欠,还放了一个响屁,一手探到衣襟里抓挠肚皮,闔眼就想起楚云琛讲的那些事,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可是在那当下任谁都会感到痛苦吧。 也因此,楚云琛叙述时的样子有多淡然,卫璣就越觉得心疼那人,还有那帮武僧酒肉不忌,肯定也虐待过楚云琛吧!善光寺么,他暗暗记下,但又忽然意识到那些人事物早就不再了,想报仇也没有对象啊。 卫璣眉心一皱,难怪楚云琛能那样波澜不兴,因为属于楚云琛的时代早就成为歷史,被留下的就只有一人。 隔日清早欒识如两个徒儿将小菜上完,五人同桌用饭,卫璣一脸感动的说:「欒掌门、欒道长,我实在太、太感动了!」 欒识如瞇眼问:「何故?」 「一早我去参观过贵派的茅厕了。太乾净了!」 两名小徒互看一眼,楚云琛则是习惯卫璣的个性抿起浅笑,欒识如又道:「敝派才三人,还能脏去哪儿。」 「对啊。唉,真好。你都不晓得云海山庄几个热门点的茅厕多可怕,那遍地黄金啊,冬天时就结冻,外脆内软,有时满了不及倒,蹲得太低屁股就裹酱,更甭提夏天──」 「咳咳,卫兄弟,这话题还是改日再谈吧。先用饭。」 「不好意思啊道长,我一时激动。」 为了一个乾净的茅厕能感动成这样,剑岳南派师徒三人都有点不解,楚云琛则是听太多关于卫生方面的抱怨以及他描述现代文明社会厕所的设施,可见卫璣对此有多在意,对云海山庄热门茅厕的怨念有多深了。 *** 三月埴郡是柳绿花红之时,却瀰漫一股肃杀之气,街头仍有人开铺作生意,贩夫走卒沿街叫卖,该热闹的时间地点依旧,但有可能拐过一个弯,或走下一座桥,在不见光的地方会没来由的一阵寒颤。 也许再细心一点儿便会发现肉贩卖的肉除了鸡鸭之外,还有不寻常的红肉,违禁宰杀的或许也不仅仅是牛羊马匹这类走兽。 实际上,埴郡连带它邻近几座城池所辖之地,都属于兵家争夺之地,在梁国天子默许下,诸王凭藉自身兵力谋略征伐领地并非罕事。 十年前梁国便是靠各国州郡拥权自重,积极发展地方实力而达到繁盛巔峰期,然而有一利必有一弊,权力下放却难以收束,他们开始想尽办法获取大义为藉口,展开侵略之实。动荡一度驱于平缓,但那只是盛世假象,犹如绽放极致后的花朵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