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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


   她知晓稚羽为何对她说这些话,因着她母亲在世时颇有佳名,连带着不少人对她寄予厚望,想要纳为己用。

    可她向来厌恶权势纷争,不愿踏入这摊泥淖。

    “我不过一介乡野女子,对天下大势不甚明晰,朝堂之事更非我能掌控,我...只想清闲度日,不想做那些计较。”

    稚羽脸上凄哀,垂眸收敛了情绪,勉强牵出一抹笑,“是我多言,不该强加于你。”

    ......

    八月暑气浓重,曲微跟着稚悠将京中游遍,动了回长宜村的心思。

    稚羽出言挽留,“过两日是恩师祭日,我需去城西祭拜,附近有处庄子,山明水秀,夏日清爽怡人,我母亲便是在那处颐养天年。当下园子里的葡萄该甜了,不如去待上两日再走?”

    稚悠从旁撺掇,曲微被动摇心志,开口答应。

    稚羽亲自将她们送到地方,再转去祭拜恩师。

    老夫人和蔼但疏离,与曲微招呼过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稚悠带着曲微进到葡萄园子,两人先是吃到牙酸,又剪了几篮带回,到家不久便听到门前传来马车辘辘声。

    曲微是时正在院中流水下清洗葡萄,余光瞥见门口光影晃动,便下意识看过去。

    一定睛,瞬时浑身僵木,冷意乍然侵袭,她来不及多想,立时背过身,强装镇定快步往里院走。

    与稚羽并排进来的颀长身影,她怎的都不会认错。

    恨就恨这片院子连处能矮身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要叶苍朝这处看过来,必然能看见她的背影。

    稚羽今日到恩师坟墓时,已有人赶在他前头祭拜,细看发现那人是数年未见的昌云王府世子叶苍。

    抛开党派之争,他与叶苍是同门之谊,也勉强算得同窗,曾一同听过几回恩师讲学。

    稚羽有意邀叶苍去家中坐一坐,念着恩师的情面,他没有拒绝。

    口中的话方说到一半,身边的人却突然拔腿朝前方猛冲,带得一阵疾风吹乱鬓发。

    稚羽不明所以,顺着方向看去,分明什么也没有。

    突然脑中一闪,慌忙提步追上去。

    曲微一直走到转角处背后的人都未动作,她将将如释重负地呼出气,突然听见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发地近,正朝着她来。

    浑身惊得一激灵,她拔腿便狂跑。

    叶苍速度实在太快,一息间余光里的人已在数丈开外。

    “曲微!”

    后头的声音落在曲微耳中如同索命符,她不敢有半分停顿。

    千钧一发之际,曲微发现自己误打误撞跑到老夫人的院子前,实在走投无路,便一推门闯进去。

    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婆婆惊了一大跳,来不及致歉,曲微慌忙开口,“婆婆,帮我拦下外面那人!”

    说完便朝着后门跑,利落地攀上院墙,一撑手往下跳,落地时腿脚震得酸麻,半晌起不来身。

    她靠着墙呼哧喘气,喉咙里干得刺痛,跛着腿再难跑动,若是婆婆没拦住,她只能束手就擒。

    另一厢,叶苍紧跟着人闯进院门,亏得他及时收住,否则定要撞伤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瘦弱妇人。

    “公子,这是我家夫人的院子,外男不能入内。”

    稚羽稚悠先后赶过来。

    “叶兄,我母亲喜静,此处不宜擅闯。”

    稚羽面上严肃,话里话外责怪他逾矩。

    叶苍额上青筋凸起,冷厉瞪向稚羽,一甩袖转身退出去。

    自古权臣豢养幕僚并不稀奇,曲微投靠稚羽,自然受他的庇护。

    叶苍出了院子并未停留,冷着脸色朝稚羽一拱手,“稚兄不必相送,擎城事急,就此告辞。”

    说罢径自出门。

    侍从递过缰绳,叶苍翻身上马,瞥见门外有一扫地老翁,显然是这宅子的下人。

    手里的缰绳晃了一晃,叶苍提声问道,“老丈,这宅中的年轻女子是谁?”

    扫地翁方才见着稚羽将人恭请进门,当是主子贵客,不敢怠慢。

    “公子问的可是二小姐稚悠?”

    叶苍面上不耐烦,蹙眉摇头。

    扫地翁惶恐,“那想必就是我们公子的朋友了。”

    “她叫什么名字?”

    “‘由徵。”

    “哪两个字?”

    扫地翁眯着眼睛望天,像是在回想什么人的话,半晌一拍脑袋:

    “‘缘由’的‘由’,‘角徵宫商羽’的‘徵’。”

    “由”“徵”两字在齿间转了一转,叶苍突然嗤笑一声。

    “...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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