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九日,除夕。 薄冀帮着周女士在厨房备菜,他的骨折好了也快半年了,但周女士还是担心他站太久不舒服,非要他坐着做事。 小小一个厨房,摆一张凳子,再横一个长手长脚的人,来回过路都不方便,倒像是来帮倒忙的。 可周女士很高兴,零零碎碎跟他说着话。 他妈妈是很好的人,从来不会勉强,他话少,她就多说一点。她眼里的生活总是丰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有滋有味,他喜欢听妈妈讲这些。 聊着聊着,周女士电话进来了。 舅舅打来的,她正在腌肉,手上不方便,薄翼给她按下免提。 他们来的路上堵车严重,中饭肯定是赶不上了,让他们先吃,不要等。 “好嘛,好,不要饿到了呀?离下个服务区远不远?” “没得事,备了吃的。” “那你盯着点妈妈,吃东西的时候仔细点哈。” 舅舅在电话那边应和:“好,晓得,一家人都盯到的。” 今年下半年,薄冀外婆着实吓了全家人一大跳。 十月份薄翼回家过生日,去年她没回来,老人家一直记着,饭桌上来来回回嘟囔这个事情,任凭薄翼怎么撒娇卖痴都揭不过去。 本来算是一件让人敞怀的乐事,不料老太太光顾着说话,一点没留心嘴里,咽了大块肉下去,直接卡在食道过滤器里,梗进了医院。 中间一度危急到需要开刀,要知道上次老人就差点没从手术台上下来,如今身体远不如从前康健,再来一次多半凶多吉少,周女士当时一听就哭了出来。 还好老天垂怜,最后无痛解决。 自此两兄妹家做菜都要给母亲专门备菜,肥肉切小块,瘦肉打成泥,纤维粗的蔬菜也要特殊处理。 现在的薄冀和周女士就是在准备这些。 周女士看了眼时间,把肉两三下拌好,放进冰箱,一边洗手一边跟薄冀说:“先不弄了,肉差不多了,菜的话等晚上要开饭的时候再理,要不就不新鲜了。”说着开始架锅做饭,“有点晚了,饿没有?中午我们就随便吃点哈?” 薄冀应声好,把手上的东西处理完,接着快速归置,凳子搬出去,盆碗洗干净。 炒菜间隙,周女士望了望窗外。 “哎呀,下大了,你妹妹出去的时候带伞没有?” 薄冀也顺着妈妈看眼窗外,回头温声说:“我去接小翼吧。” 周女士顿住,面露犹豫:“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她,喊她直接打车回来?这个小朋友也是,在北边也不是没看过雪,还非要大早上跑出去看稀奇。” “没事的,”薄冀拍拍妈妈的肩膀,“就几步路,我慢慢走过去。” “好嘛,路上面滑,一定小心点哈。” “嗯。” 他披上大衣,携一把黑色大伞,走出家门。 到了单元楼下,薄冀撑开伞,他捏着伞柄向上斜,伞面掀开露出白朦朦的天和飘散而落的大雪。 今年菁城下雪了。 薄冀伸出手接住几片,南方的雪不像北方的那么干,落在手里湿哒哒的。 他站了一会儿,低头注视掌心的雪全部化成水,才提步往附近的人工湖公园走。 其实菁城不是从来不下雪,只是在薄翼眼里,这是第一次下。 在薄冀的视角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