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就是这个故事。” “对,薄冀,你就是这个没有结尾的故事。 我本来想,无论你温润表皮之下是真的柔情还是潜伏着怪物,我都可以坦然接受。起码这两样是有东西的,有东西就可以应对,亦有所得。 可你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谁愿意不计回报地投进一个无底洞啊?也许这世上真有人愿意全心全意爱你,但抱歉我做不到,与其不可预计地付出,我宁愿转身拥抱阳光大男孩,轻松愉快又开心,腻了不过再换一款。” 她说得直白,薄冀却一点也不动气,似乎早已知晓答案,再问也只是为了印证。 他甚至勾起嘴角,礼貌告别。 回到家,拉开大门,风从未关的阳台灌入,穿过空荡的客厅,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他低眼关门,换上鞋去盥洗间洗漱,安静的房子里只有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 洗完澡的薄冀坐进沙发,环顾四周,这个家里的陈设一点未变。 他曾经让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添置,但她只是住了几天,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这里没有任何她的东西,所以至今依然如此空空。 如果遗弃不要的也算的话。 他望向餐桌上的玻璃瓶,那瓶子不大,可干枯凋谢的碎片聚集到一起也不过这么一点,即便当初它们是那么蓬勃的一束花,被她满满抱在怀里。 他忽而想到,也许自己也可以算作在内。 他也是被她遗弃不再要的一样东西。 这想法居然让他有些高兴起来,笑着拉开茶几抽屉。 近来医生给他增加了药量,但严令叮嘱他克制服用,免得过早产生抗药。他们聊得并不好,因为薄冀久久不肯打开心扉,但他的状况实在严重,医生只得通过药物减缓。 药吞下去没多久就开始起效,思绪变得木木的,什么也想不到,人也终于有了困意。 关掉所有灯,他在沙发沉沉睡去。 却并没有睡多久,浑身一颤后他猛然惊醒,他似乎做了噩梦,坐起身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往窗外看,天空仍是一片黑暗,他也在黑暗里,恍惚不已。 昏昏沉沉之中,一个疑问横亘到心头,直直地梗在那,无法忽视。 空的,他怎么会是空的呢? 明明知道答案的,可现在全部忘记了。 薄冀拿起刀,刺进自己的手臂内侧。 血流出来了,他想,看吧我是有血的,伤口撕开了,他想,看吧我是有肉的。 感受不到疼痛,他只觉得高兴。 看哪,我和别人一样是有血有肉的。 他想挖得更深,让世界再看看他的骨头。 “薄冀。” 薄冀抬头,在满目漆黑里看见薄翼。 她有橘红色的头发,穿着嫩绿的衣裙,她在发光,像不会刺人的太阳,把手递给他,对着他笑,叫他的名字:“薄冀。” “小羽……” 他伸手过去,然而上面湿淋淋全是血,皮肉也翻覆。 不敢让她看见,不能用这样的手去牵她。 “等我一下,”他朝着一直微笑的她说:“小羽你等我一下。” 扶着墙壁,薄冀冲进盥洗室。 水龙头放出水,血被冲走又再流出来,他怕她等太久走掉,慌忙地在柜子里翻找绷带,却无意之间带落一只陶瓷水杯,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碎片四散飞溅,连同他的幻想。 他直愣愣看着地面,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是薄翼用过的杯子,她走那天把它收进柜子里,就像不曾来过。 现在它也没有了。 他缓缓弯下腰想去拾取,然后突然像被万箭穿心那般,眼睛死死盯住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根黑色的纤细发圈,正静静躺在陶瓷碎片的后面。 他迟疑着用没沾血的那只手将它捡起,包裹在掌心。 是真的。 他轻轻吻它,笑起来又哭出来。 “宝贝……” 怎么你的一根小皮筋,就可以拯救我,又轻易杀了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