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国位于北极圈内,纬度很高,在五月末到七月末期间,整个国家几乎都处于极昼范围内。 到达时已是当地深夜,天空依然明亮。 走下飞机,踏上廊桥,外面正在下雪,很大很大的雪。 白雪掩盖了所有,模糊掉天地的界限,就像梦境还在无限延伸,一切尚未结束。 薄冀住进大学旁边的一家小旅社。 他睡不着,被惊醒之后,他再没有入睡。 身体和精神极度困倦,但他就是睡不着,他用一张毛毯包裹自己,坐在窗前。 雪还在下,太阳终日不落。 他固执地睁着眼,可究竟在看什么,他也不知道。 直到机能占据上风,意识彻底消散,黑暗才终于降临。 IMO比赛日有两天,第一天已经结束,第二场考试将在今天下午一点落下帷幕。 整场考试持续四个半小时。 他在开始前就等在这里——场馆外不远处的一张长椅。 椅子上有厚厚的积雪,他拂开它们,坐上去。 暑假,校园里基本没有人,周围安静得要命,只有雪一片一片落下,发出碾碎彼此的声音。 八点多一点的时候,各个国家的代表队进入会场,台阶上出现一排排深刻的脚印,又一点一点被重新抹平。 在人群中,他一眼看见了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台阶尽头。 然后等待好像有了温度,时间仿佛有了长短, 终于挨到结束,有兴奋的、热烈的讨论声自大门那边传来,连厚重的雪幕都阻挡不住,薄冀抬起双眼,抖落两蓬小小的积雪。 此刻薄翼正被围在许多人中间,旁边不仅有她的队友,还有别国的参赛选手。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停驻在阶梯中间的平台上。 一位金发高个男孩,正微微躬身与她交谈,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也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可以走过去了。 可他没有动。 薄冀抬头向上望,密密麻麻的雪落进他眼里。 如果他真的走过去,他开始假设。 极昼,大雪,世界纯白一片。 天光明晃晃,照见相似两张脸。 任谁见了都会问:“这一定是你哥哥吧?” 如此笃定的疑问,怎么否认得了啊? 这场景怎么想都很好笑,薄冀笑起来,动作之间,凝固在身上的雪簌簌落下。 金发男孩是本地人,比赛后两天组委会为选手们安排了短途旅行,要在他的小镇落脚,因此他盛情邀请薄翼和她的队员们到自己家里去,大家可以在无夜之夜,围坐到一起冰钓。 考完一身轻松,领队也不忍心弗孩子们的意,又怕答应得太快压不住他们,勉强顶住一圈渴盼的小眼神一段时间,才佯装无奈同意。 队伍爆发一片掌声,人群重新流动起来。 下台阶时,男孩问薄翼:“在看什么?” 薄翼回头看了男孩一眼,指向一个方向:“我记得早上那边有个雪人,” 男孩往她指的地方看,那里只有一张奇怪的长椅,深棕色的椅面一端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