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亡已经过去了七年,风头说不准过去了。 取好了长命锁,刘大娘又去街上算命先生的摊子上借了笔墨,自己动手写了一封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言。 兄长亲启:贺侄儿七岁生辰,略备薄礼,不成敬意。甥年岁见长,然余力有不逮,弗能延请开蒙之师,兄可有闲余书册借余一观?恭颂秋安。妹韶声盼复。 算命先生惊讶地看着她,这位有名的刘大娘,竟然还能读书识字! 刘大娘,或者说柳韶声,发现了算命先生打量的目光,但她视而不见。 沉默地写完,沉默地付钱,又沉默地离开。 像一只游魂。 没有人气。 算命先生想到她的名声,忍不住不住背后发凉。 韶声如今租住在一间小杂院里。 前面说过,她用尽钱财去摆平身上的命案,故而把来时落脚的院子也贱卖了。 便只能与人合住,她住在西厢房。 这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拮据的时候,但真适应了之后,也没什么,并不觉如何辛苦。 “今日我跟药铺的掌柜说好了,他答应收你做个小伙计,去学算账识字。终于不用在我面前呆着了,碍眼。”韶声从外面进来,“砰”地将怀里的长命锁和信件放在一旁,对着屋内说。 声音又冷又硬,全是不耐烦。 “知道了,娘。我会听掌柜的话。”稚嫩的童声回。 说话的小男孩从屋里出来,迈着短腿来迎接母亲。 他才七岁,说话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当年韶声因谋算方必行事败,本该被灌了毒酒上路。 结果兄长柳镜池不忍她丧命,冒着风险将毒酒换成假死药,瞒天过海,将她偷偷保了下来,叫亲信护送,隐姓埋名送入禄城。 那假死药药效颇为厉害,等她人到了禄城,人还一直昏迷不醒。 护送她来的那名亲信送她去看大夫,昏迷倒还好,只是因为路上艰苦,血气不足,而真正的问题却肚子里的祸患。 ——韶声已有两月余的身孕。 她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这便是韶声孩子的来历。 孩子被养得很漂亮,身上的衣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但也十分整洁好看。 与韶声如今浑浑噩噩,沦为街坊口中“大娘”的憔悴落魄样子,没有丝毫关系。 雪白的肤色,肉乎乎的身子随了母亲,冲淡了几分少年老成的气质。 而脸上的五官,眼睛鼻子嘴巴,却与韶声全然不同。还未长开,便隐隐有种锋利的美丽。 韶声看向她的亲儿子。 心里的烦躁更甚。 怎么回话的?怎么听着不情不愿的?是在嫌她笨? 她是这小子的亲娘,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多,他一个黄口小儿,怎么敢嫌她?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烦躁有累积成怒火的趋势。 对着孩子莫名其妙生出火气,这是她为数不多还有人气的时候。 “娘今日是太累了吗?我给娘倒杯茶吧。”孩子看出了韶声的不耐,但并不畏惧,反而坦荡地直视母亲的眼睛。 韶声低头揉了揉额角,不和他对视,把即将要出口的火气硬憋了回去。 “不用。”她挥手。 她知道不能迁怒孩子。 但她就是忍不住。 * 第二日。 韶声起了个大早,带着儿子候在药铺门口,等着东家来收人。 “刘知省,等下嘴甜一点,听到了吗?”韶声不放心地教训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