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身着一袭青袍,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为将士们祝酒践行。 韶声穿着利落的短打,与元宝站在一道观礼。 他站得可真高。她想。 他站在午时灿烂的日头下。 日光刺眼,韶声眯起眼睛,只能勉强分辨出城墙上的人影。 怎么又穿这件青袍? 他明明可以穿成亲时的那种礼服,红袍玉带,高冠广袖。 也可以披银甲,持长剑。 这才是元将军该有的气度。 韶声不禁要把这些拿来偷偷跟元宝讲小话。 “将军有将军的打算。”元宝回。 “哦、哦。”韶声尴尬地闭嘴。 她又忍不住了。 她又失言了。 不过,这只是南行前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向南的路上,韶声与元宝的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韶声不负责路上的运粮押粮诸事,因此与元宝一道,快马加鞭,提前南下。 元宝之责,是要赶回尉陵,纠集平江府守军,以应吴移从北方带去的人马。 而韶声要随着元宝,在平江诸地,按照计划,提前准备好百姓运来的粮草,供大军沿途补给。 此事对韶声是件极大的考验。 “若是大军到了,我们粮草没准备好,这可怎么办?”她担忧地问元宝。 “不会的。”元宝宽慰她,“将军都计划好了。一来我们提前到,有大把筹粮的时间;二来若百姓筹措不及,大军可就地休整。粮草总数将军早算好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耽误些时间。夫人不必负担过重。” “这些事情夫人不会做也没关系,各地馆驿粮仓,都有充足的人马,可供夫人支使。夫人可以先听他们的意见,再做决断。” 韶声虽受了他的安慰,心中仍然战战兢兢。 自从双脚踏上平江府的土地,她就睡不好觉了。 从白日里就开始思索如何赶时间,一直想到深夜。 直到了她熟悉的澄阳城。 韶声一路上想了许多问题,修修改改,涂涂抹抹,全列在了一沓纸上。 当澄阳的县官出来相迎时,她便照着这一沓纸,一件一件地念。 也不管它们究竟有没有用,一股脑全抛了出来。 反正问多了又不会怎样,总比问少了强。 其中既包括了担夫相关的问题:担夫人数几何?都居住何地?一趟大概运量又几何? 也包括了粮仓驿站相关的问题:粮仓在何地?运粮的牛车几何?驿站人数几何?马匹几何?脚程如何? 直问得县官老爷满头汗,身后的几位师爷更是忙忙碌碌,出出进进,为县君大人确认数目。 能确认的东西,韶声记在纸上;不能确认的东西,她便在上头作个记号,等下次的回报。 她刚与齐朔成亲时,有乱七八糟的夫人来送礼,她就是这般记账的。 再加上,韶声从小教养在深闺,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故而不太清楚与人相处的弯弯道道,只凭着一心清查的直觉,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就一遍遍地重复,更显得铁面无私,难以对付。 让本见她是个女子,想浑水摸鱼,得过且过的大小官吏,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应对。 连一旁的元宝也不禁啧啧咂舌。 心细负责到这种程度,真是了不得! 不愧是将军的夫人。 吴将军好眼光!他甚至在心里为之前错怪吴移而道起歉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