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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梦醒纲常弃.三十四


 这下也无须萧宸费心折腾晁氏马帮和吴秀柊、纪恩平等人合谋偷运粮食、并藉水患掩跡卸责的证据,只单单「晁氏马帮」实为北雁间人的身分,就让他有足够的理由针对那些与晁氏马帮来往密切的人士展开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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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含邢子瑜在内,对瑶州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来说,隆兴十七年,大抵就是「流年不利」这四个字的最好注解。

    先是百年不遇的大雨、再来是睽违数十年的春汛重灾……从赈灾到善后,光将受灾地区大致收拾妥当就已花了三、四个月的光景,却不想事情不仅没就此告个段落,还拔出萝卜带着泥地扯出了无数桩大事儿!

    首先,是震惊了整个瑶州的春汛真相。

    ──年前才耗费无数人物力修缮完成的瑶州大堤,竟是遭人蓄意破坏才会于先前的暴雨中决口酿灾!

    如此消息一经传出,不仅立时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更有许多人一听着便当场斥为无稽、根本不相信有人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儿……只是官府方面言之凿凿,对于涉案人等又有相当确实的口供和人证、物证在,便是有心人想煽动民心、将之归为邢子瑜的卸责之举,也因萧宸早有防备而没能溅起半点水花。

    更甚者,各种议论、谣言传到了后来,众人关注的重心早已由「是不是那些镖师做的」转移到了「是谁主使、目的为何」上头,各种阴谋揣测亦是层出不穷,连「一切都是北雁人的算计」的说法都有人提出,且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地得到了相当多人的支持。

    ──「北雁」向来就是罪大恶极的代表、无数大昭百姓心中的万恶渊薮,任何恶名、恶事栽到他们头上,自然都是不为过的。

    只是还未等春汛一案审出个结果,瑶州已迭经几次震撼的官员和百姓,便又给一个惊天大雷震了个七荤八素──

    圣人私访瑶州险遇敌骑、太子率军救驾智擒雁主。

    ──也不知这十六字概要是哪个好事之人删删减减整理出来的;但因内容简单易懂又琅琅上口,且充分反映了帝王想要抬高、突出爱儿功绩的心思,得知此事后,萧琰不仅没有使人禁绝,更明白做出了让潜龙卫将此事传扬开来的要求;召见瑶州官员时也对此毫不避忌,半点不掩饰自己对爱儿的期许和看重……饶是众人素闻太子圣眷之隆、当朝无人能出其右,也让帝王这样鲜明直白的态度惊得不轻,甚至都忍不住要回头苦思一下自个儿此前对太子是否有任何轻慢不敬的地方,就怕因此得罪了这位圣人的掌中宝、心头肉,从而落到了仕途不顺、前途无「亮」的下场。

    可无论这些人是怎么看、怎么想的,这时的萧宸都已无了理会的心思。

    按说父子二人心结得解、好事初成,正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天天腻在一起的时候。可钦差行辕里还有个前来「做客」的北雁国主在押,瑶州原有的一团乱麻也还未完全理清,就算帝王的驾临某种程度上已让他提前卸了「钦差」的身分,有些事儿,终究也不是说丢开就能马上丢开的。

    更别提萧琰此来瑶州,明面上打着的是引蛇出洞的名头,实则却只是为了见一见、陪一陪阔别多时──至少他是这么感觉的──的爱子。以他的身分,即使原先掩人耳目微服私访的盘算让贺兰玉楼横插的那一杠子彻底打了乱,可见不见人、揽不揽权,也依旧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就算他镇日在钦差行辕里闭门不出、对那些前来拜谒的瑶州属官避而不见,那些在炎炎骄阳底下苦候多时的官员也只会以为是瑶州层出不穷的乱子让圣人动了真怒,只得又求到了太子面前;却没想到萧琰其实就是在躲懒而已……到头来,他闲是闲了,身上本就担着事儿的萧宸却是忙上加忙,哪里还分得出多余的心思去同父皇缱绻勾缠、谈情说爱?

    可对于这样的结果,萧琰虽难免无奈,却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而已。

    毕竟,宸儿原就是为了历练和积累声望才会来到瑶州;眼下阴错阳差地让宸儿有了个赚取人心的大好机会,好好把握都来不及了,又岂有将之拒于门外、甚至拱手让人的道理?也正因着如此,几次爱儿召来外官垂询的时候,他都刻意做出了脸色瞬间由晴转阴的变化,让那些官员在充分体会到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同时,也又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太子在圣人眼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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