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我看到麦可的眼睛睁得好大,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眼睛是唯一在散发着光的.“什么是”那个”?!”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全身虚软,好像得了重病,可是却又有仰天狂笑的衝动;我一股作气的说完: “我想他的意思是”同性恋”,可是他连这几个字都说不出来.” 麦可继续怔了一秒鐘,然后他从鼻子里笑出嘲讽的声音,慢慢的点着头: “我知道,我爸爸也讲不出这个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我面前讲出这个字过….” 我可以感觉得到麦可话中的悽楚,尤其当我想到这个”终”字时;我不禁握过他的手,放到我的面颊边轻轻的来回搓移. 麦可了解的轻轻一笑,顺势轻抚了我的面颊,又回到了正常的样子,说: “那你怎么说呢?” “我不能跟他说”不是”吧?如果他没有把握的话,是不会来问我的不是吗?就算我否认,可是以后呢?我还是想跟彦在一起,难道我当时不是,之后又是了吗?那我为什么一开始就说谎呢?”我仍然记得当时的困难和困惑;吐出一口屏在胸中的气,我说:“所以,我就承认了.” 麦可有点诧异的望了我一阵子,然后伸出双臂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你真是勇敢,难为你了.” 听到这句,我不禁闭上了眼睛,也怜惜的对他说:“你也一样….” 好一会儿后,麦可才小心翼翼的问:“那….?” ** 我在彦家进出已经六年多了,我究竟对彦爸认识有多少呢?总之,无论如何,我是直到那天,才真正体会到他是如何一个沉着的人. 可是,无论再怎么样的沉着,我仍然可以想像这种”确认”后的衝击;我很想闭起眼睛不要面对这一切,但是我整个人好像被冻结在那里,无法挪移半分. 在午后安静的餐厅里,我几乎可以听到彦爸的牙齿在紧咬的牙关里发出的压磨声.好一会儿后,他开口,语气非常婉转而慈爱;他慢慢的说,他可以体会我受到父亲离家的衝击有多强烈,没有父亲在生活里做引导的小孩,在性别认同上走上歧途是可以想像的,但这不是无药可救,他愿意帮我安排做心理治疗,同时保守这个秘密,不告诉我妈妈…… 我听得神思恍惚;所以,第一,他认为同性恋是”病”,需要治疗,第二,他认为同性恋是难以啟齿的耻辱,所以需要保守秘密.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彦爸,心里有想要大喊出来的衝动,我想大声问他,那彦呢?彦有他,彦有完整的家,那彦为什么也是同性恋呢?!我们受到身为同性恋的衝击和折磨,这的确是让人要发疯,可是,这些磨难的起源在哪里呢?是因为有人把同性恋当成病,认为这是可耻的,见不得人的!我已经知道这是一条难走的路,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把它变得更难呢?!我感觉心脏在酸楚的绞痛,不可自抑的摇头,好像要甩掉什么一样的摇着头…. 彦爸凝视着我,以为我摇头是拒绝他的提议;好一会儿后,好像谈判总结一样,他一个一个字很清楚的说,我让他没有选择馀地的得要下这个决定~ “你以后不要再跟彦在一起了.”他说,而且强调:“不要再到我家来,我也不会让彦到你家去.” 他搁在桌上的手紧握着拳头,好像在帮他坚持他的决定一样. 我一时张口结舌;但是,这应该也没有太意外不是吗?可是,我竟仍然直觉反应的开口,乞怜一般: “那我们的音乐呢?” 这让他怔了一下;我想他记得我们在暑假前还有一场音乐会,距离眼前只有一个多月了.他想了几秒鐘,很快的说: “你们两个分开练习,照旧一起表演.” 然后他加上一句:“音乐会过后,我希望你自己找音乐老师.我会让彦的妈妈跟学校说上高二你们两个不要再同班了.” 他再想一下,又改口说:“我建议你转学回去原来的学校,你的成绩不差,他们会愿意你回去的.” 这些话轰进我的头顶,我只觉得头晕目眩;我闭了闭眼睛,努力叫自己不要当场昏倒在彦爸面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眼前的彦爸用非常沉重而严肃的神情凝视着我.他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是他叹一口气,没有讲出来,但是用他大而浑厚的手在我肩头轻拍了两下,吐出几个字: “你–好自为之.” 在起身离开前,他回首补上一句: “我们两个的谈话,我不会跟别人讲,”然后他伸出食指指着我,像严重警告那样的说:“你自己也最好保守这个秘密!” 我不知道自己恍惚的在原地呆了有多久,直到服务生到我桌前来收走彦爸的空杯子.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但仍然让我惊得一震,也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把拳头塞在嘴里咬,血已经沿着手纹往下流. 我意识模糊的逃出那个餐厅,半昏沉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