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结束后,媒体与受邀出席宾客移动至二楼的宴会厅享用餐点。 身为主办方,韩夏整晚都端着酒杯周旋于人群之中,与人寒暄道贺,偶尔还得应付媒体记者简短的访问,忙得连吃上一口餐点的时间都没有。 何砚同样好不到哪去。 贵为国际摄影界的知名人物,不少外国媒体也趁机上前洽谈专题或採访机会,抑或询问他接下来几年的计画和动向,交际场合中,碍于礼仪,他也和人碰杯了几次。 结束了德籍记者的访谈后,何砚将酒杯交给路过的服务生,蹣跚步出宴厅,往走廊近处的化妆室走去。 他并没有想吐,就是胃翻绞得难受,短时间内没办法再好好与人交谈。 一会,何砚动身返回,才刚踏上廊道,剧烈的疼痛再度袭捲,他闷吭,左掌紧按着胃,踉蹌几步,撞上了墙,背抵着墙下滑了几寸,腿才勉强使力撑住身体,额间冷汗涔涔。 何砚闭上眼,放任自己跌入黑暗。 韩夏告辞了韩氏专柜进驻的大型商场董座,走出会场想去一趟化妆室,顺道补个妆,然而才弯入廊道,远远就看见斜倚在尽处墙边的男人。 她一怔,下意识快步上前,走近了才发现男人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knight先生,你还好吗?」 听见她的喊声,何砚以为自己是昏了,喉间溢出一声哼笑,唇边弧度苦涩。 每当这么痛苦的时候,他总是会听见她的声音。 每当这么痛苦的时候,记忆总是会回到那年夏天,他倒卧在粗糙的地砖上,耳边全是她慌张无措的哭喊。 在以阿边境被流弹误伤的时候,在夜风萧瑟的溪边忍着剧痛徒手取出卡在肩上的子弹的时候,在没能处理好伤口而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时候,他都曾听见她的声音。 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 每一次濒死之际,都是他最靠近她的时候,是天使降临人间的时刻。 有好几回,他甚至想过,是不是真的死了,她的声音就会永远留在耳边?是不是只要死了,她就会永远都在自己身边了? 有好几回,他在半梦半醒间问自己,是不是死了,她就不走了? 如果是的话,他愿意永远地死去。 「knight先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女人焦急的声音近在耳边,何砚吃力地撑开眼,模糊的视线中落入她皙白的手。 是梦吧? 是梦,她才会在这里,而不是在那个男人身边。 这场发布会潘绍航也在其中,作为皇品饭店的经营者,他自然是受邀出席。 何砚早有预料。 整场晚宴,潘绍航始终跟随在她身侧,陪着她四处与人寒暄交谈,像极了她的丈夫。甚至在媒体上前邀请两人合影时,记者提议要她轻挽着他手臂,说这样画面好看,她也照做了。 一整晚,他听了无数次她喊他的名字,温柔的,含笑的。 现实上在她身旁的人不是他。 这十年来待在她身旁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到他身边,才会喊他的名字,才会短暂降临人间。 即然是在梦里,他就无须顾忌。 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