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结束后,社团进入干部遴选阶段,韩夏对于一年级的社员不算熟稔,姑且把自己的投票权捨弃,这两天中午的选干会议都请了假,去图书馆念书。 期末考将至,和何砚相约的午餐也取消了,何砚深知她一旦专心一件事就容易忘了吃饭,总会在第四节下课后亲自送来饭盒,有时候见她在忙便让洪于晴帮忙转交。 当然也就免不了被调侃几句。 少了在体育馆一起午餐的时光,由于图书馆与一年级大楼分别座落于校园东西两侧,何砚显少会出现在那,两人在学校见面的时间也就少了大半,直到放学时才会相见。 坐公车的时候,何砚不太让她整趟车程都盯着书看,偶尔会在她翻页时抽走她手上的书,若她抗议,他会温着声喊她韩夏,轻而易举就收服她的坏脾气。 她其实也不是害怕他生气,就是太清楚男孩子的独断和霸道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温柔的一点也不真实。 因为不真实,所以当现实找上门时,心才特别难受。 看着昨晚那封来自父亲的讯息,韩夏苦笑,知道这天终究是来了。何砚的出现是意外,是她和她父亲从未料想过的变数,计画因而变更也是预料之内的事。 她终究得离开的。 她的馀生只能按照父亲心里的蓝图走,由不得她选择,就是她走了以后何砚愿意等候,她也回应不了他的等待。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註定要分开。 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註定走不到结局。 所以与其说实话,让他心疼,让他惦记,在他心里留下遗憾,她倒不如做个坏人,让他在将来的时间里能够问心无愧地把她忘得一乾二净。 这样对他才好。 ——小夏,该回家了。 # 期末考结束后,两人相约了第一次的约会。 休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在穿堂碰面,何砚问她想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看电影,韩夏没什么想法,说了句都可以,何砚于是把两件事合在一块,在去电影馆的路上买了简单的饭捲和饮料藏在背包里,偷渡进了放映厅。 一向遵守规范的韩夏无法认同他无视标语的行为,一连唸了他好几句,结果那擅长装无辜的少年靠上她肩窝,韩夏被他蹭得耳根软,与他狼狈为奸地成了违规饮食的共犯。 离开电影馆时,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男孩子嘴上说着要带她去约会,却不是去商圈的电影院看商业大片,反而带着她到文艺电影馆,挑了部以法国大革命为背景的电影,只为了配合她偏爱歷史电影的喜好。 就连在最后的时光里,他留给她的依然是数不尽的温柔。 看着一步一步走回自己身边的男孩子,韩夏勾起笑,主动牵起他的手。 「现在要去哪?」 何砚噙笑,温声提议:「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韩夏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再次踏上有海的地方,身旁还有个喜欢她的少年。 她已经忘了有多少年,她不曾看过海,也不曾在听过海的声音。 在世人眼中象徵治癒的蔚蓝,于她而言却是剥夺母亲生命的恶地,是家庭破碎的原因,是让她一辈子只能活在愧疚与赎罪里,永远失去自由的牢笼。 在母亲刚离世的那几年,她甚至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见海,都会跌回那日的恶梦,会想起那时淹没口鼻的窒息感,会害怕得歇斯底里,控制不住地放声哭泣,直到气力放尽。 可现在,有他牵着手踏过软陷的沙地,她的心境却是意外地平静。 彷彿早已忘却所有恐惧和淹溺。 他是如此令人安心的存在,她却只能成为他生命里的过客。 他们之间就像上岸的浪花,绚烂綺丽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