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退去。 连诚走了一会儿,我也离开小苑,途中遇着铁掌柜。他神色不好,正听一个小廝稟告什么。 我听得几个字眼,不禁皱眉。 我以为,人无论处于何种位置,都应当知本分,何况作个教坊头牌,自该比旁人更深知这个道理才对。 但,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脚下立转,一去,就看路静思要饮了那杯烈酒。我快了一步,扣住他的手腕,他怔怔地看来,睁大的眼里有着茫然。 我一把将他带至身侧,拿开他手中的酒,朝那为首的教坊头牌瞧去,微沉口气,开口:「姑娘们逼着一个孩子喝酒,像什么样儿。」 她出口反讥,言语刻薄,非要扭曲意思,不依不饶的让我以酒赔罪。 此桩不论对错,这酒,自个儿都是不会喝的——我将酒倒了,开口:「我说过,这儿是月照楼,而且我已经拒绝了姑娘的酒,这杯是不可能喝的。」 我拉了他要走,却被拦住。 对方出言威吓,说得是完全看不清自个儿斤两的话。 「你就不怕妾身让人去书院找麻烦?」 呵,可笑,我道:「崧月书院岂是姑娘能找麻烦的地方。」 我不再理会这一群人,扯紧路静思的手快步离去。 一路上,他脚步踉踉蹌蹌的,手里用力挣了几下,怎么也不肯配合似的。我隐约着恼,遂地一把松开手。 他往后迾趄两步,似乎便站着没动。我走了两步,还是停下回身瞧去,他面露无措,但一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直望来。 他张口,囁嚅地喊了我一声先生,语调颇似委屈。 我冷眼看他半晌,轻沉了口气才走过去,不待开口,手便被一个温度握住。我一怔,他整个人忽倒了过来。 我忙伸手捞住他。 他浑然未觉如何,将脸埋在我衣上,喃喃地说着好睏。 我无语,这才从他身上闻得一丝清甜,是不同于方才那杯烈酒的气味儿,显见他之前喝了不少。 我不禁皱眉,开口:「静思?」 他没作声,倒是整个身子越发软了下来,原来心里是有些恼的,这时只感无奈,我心中微叹,只得托起他抱了起来。 铁掌柜迎面而来,见此露出一丝讶异,但很快回復,一步走来我身侧,低声问:「公子,那厢该如何是好?」 我看了铁掌柜一眼。 铁掌柜何许人也,若不是个眼神好心细的,我也不会将他找来月照楼。 只不过,平时楼内有些什么事儿,我向来是不出面,这一点,铁掌柜是知晓的,而今我此举,必然是出了他意料。 此刻他问,并非不知如何办法,而是来探我的态度。 我开口:「你还要问我?」 铁掌柜低下首,「几个姑娘是别的客人请来的,怕处理得不好,扫兴事儿小,还会削了客人面子。」 我冷淡道:「你觉得,我需要给什么样的客人留面子?」 铁掌柜抬起头来,模样是不卑不亢。 「小的明白了。」 我未再多吩咐,便抱着路静思去至小苑。屋里没有摆榻,我让他躺在一张稍宽的长椅上。 长椅硬实,躺上去自然不是多舒适,他缩着手脚,眉头微皱了皱,但没有醒来。我坐到椅边,不禁探出一手,指尖抚过他的眉心。 我看着他,任由念头几番辗转。 昨晚他忐忑询问的模样浮上心头。 不知何故,近来丁驹时常亲近他,做任何事情总喜欢找一找他。而他年纪小,又没见过世面,对许多都感到好奇,自然会应承。 这,其实也没什么。 但没想,他却来问我准或不准… 对着他的事儿,我早知晓已没法儿如往常决断。我既看出他期望,也看出他对自个儿的顺从。 于是,自个儿又能怎么回答? 我将手拂向他的面庞。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可这样焦躁磨人的感觉却也不差。 一旦起心动念,便再无法遏制… 掌心轻抚过他的脸,我略微一停,才收回了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