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书院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也不知道那个算学先生用了什么办法,总之隔日去到课堂,点名儿的时候,喊我就是喊路静思。 一个姓王的,变成了个姓路的,似乎不是个太大的问题。 问题比较大的是,要早起。 旭日之时,好梦正酣呢,可却要披衣而起,拿着小盆打水洗漱,穿着书院发给的常服,一件深灰绿的长衣,再外罩白色的长衫。 衣裳的料子很柔软,那长衫也很薄透,不知是纱还是丝的,在这种还很温暖的气候穿着一整天,也不会觉得难受。 无论如何,都比我自个儿带来的衣裳好。书院很大方,一人配给了三套,能够轮流穿,让我开心了好久。 而这么早起的原因,是因为院长觉得,读书人虽不能劳动,但要能活动,于是下了规定,上至夫子下至打杂的,都要早起打拳。 不过这一套拳很奇怪,软绵绵的,也不要出什么力气,就是弯弯腿,甩甩手,扭扭腰,间或跳一跳,反正我弄不懂,就是这样而已,没流什么汗,可人也就精神了起来。 我是觉得每天这么都打上一套挺好的,不过其他学生似乎不这么想… 不过也是因为要早起打拳,书院所有的夫子学生,第一天都瞧见了——喔不对,除了院长,还有我住得那间的另一个夫子。 当时我也看见了陆唯安,他跟另一个也是书院学生的人在说话。他瞧见我,不知道对身侧的人说什么,两个人笑成一团后,他才招手要我过去。 我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只觉得陆唯安真厉害,才一个晚上就交到了朋友。 因为他,我也很快认识了一些人… 那时与他一块儿说笑的是陈慕平,他很喜欢帮人取绰号,都不是太好听。他也要帮我取,我一急,不小心说出王朔老是喊的那个。 于是他们几个见着我,都不喊我静思,全喊小呆瓜了。 李易谦就说,你真的够笨。 李易谦就是初来在院门前遇到的那人。他也与我们在一个班内。 书院把学生分成十人一班,这十个人里,每个人都跟陆唯安不错,就只有他,老是不理睬陆唯安。 陆唯安也是… 不过其馀几个,也没讨厌李易谦,和他关係也挺好。 而我…陆唯安说过会照应我,似乎是真的,没被怎么欺负,知道我得去帮忙打杂,也没多问,还是待我一样好。 既然这样,偶尔帮他们拿拿东西,佔佔书室的位子,或者去餐室要点吃的,我也觉得没什么。 可李易谦知道后,又说,你真的够蠢。 我闷得很,问他哪里蠢,他挑了下眉毛,什么也没说,只是大力的把笔帘摊开,又把纸镇大力放下。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其实李易谦对我也不错,可有时,要去帮陆唯安他们佔位或做点什么时,他就会在一边冷言冷语,说些不好听的… 算了,这些不谈。 除了上课外,我还要去厨房帮忙。 这是我与算学先生说好的,用打杂的钱抵学费——本来还要抵舍房费,但他说夫子的房钱,都是一年缴清,也就是另个夫子已经缴过,所以不必。 我就先把带来的钱给收好了,若那位先生回来,再问一问是不是分摊。 这中间我一直揣揣不寧,很怕这位先生到时候,不愿一块儿同住。 虽然算学先生一直强调对方人很好,不会这么狠心的… 算学先生说,这人要出门一个月才会回来,可这一个月,我一直都提心吊胆,本来以为很久,可一下子,一个月过去了。 但这位先生没有回来… 我去问算学先生,他只说行程耽搁。我看他面色,感觉不要多问比较好。 不过,因着这人延期未归,我忽然想,是不是不回来了…这么想,便莫名的感觉松口气。 于是我也不去想了… 反正日子就是这么过吧,课也不算紧凑,偶尔被点到问话,答不上,顶多被夫子训斥,然后罚抄写… 我整理完讲堂环境,连忙去洗自个儿的笔,洗好随意甩了一下就拿笔帘捲好了,又把桌上的书收拾进随身书箱,再揹了起来,匆匆忙忙的关好门离开。 我急急忙忙的走,途中遇见教文学的先生,叫做席夙一,他与算学先生同住一间,人很好,长得很高大,只是脸色都很严肃。 我连忙慢下脚步,低头问候:「先生好。」 「好。」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