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吗? 怨恨并不能使自己过得更好,他一向很认命的。 「……我没有怪过你。」轻轻地开口,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一些。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端木尧得到救赎,他揹负了很多年的愧疚并不会因此而消失殆尽,因为他的小允还是没有向他走近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彷彿像那些年,他背对着离开的步伐,没有缩短过。 「你不怪我,是因为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我这个哥哥了吗?」忍不住的,他不禁这么想,瞬间,心像被谁用力捏住了般……闷闷痛着…… 允睁大了眼,「你怎么这么想?」 「不然呢?还是你觉得我不配?」 「不是的!」允着急了,「我知道哥哥有苦衷的!那时的大家都被当成实验品,谁能比谁多痛一点?我可以明白那时哥哥的处境的!」 「……但从我进来到现在,你跟我拉开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变短……这又是为什么?」 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的哥哥怎么会明白自己的矛盾?那么完美的人,他还能继续追着他跑叫着他哥哥吗?他们都离开研究所了,也都长大了,也许各自有各自的家人,他再这样叫着人家哥哥好像也有点困窘的…… 毕竟他们又不是亲兄弟,过了那么多年能不忘记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端木尧望着那闪着如海洋般顏色的发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他也不急躁,却做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举动──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将上衣脱下,撩起自己的长发,转过身背向允。 在允猛地抬头惊愕不已的视线中,他淡淡地聊起当年的事。 「你看我身上这些痕跡,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褪掉……我很恨,其他人一定也一样。你身上的伤我没看过,但一定更多,为什么你能不恨……那种被人像畜牲一样切割开来又重组回去的感觉……你能不恨?」 他的背线条优美,微微奋起的肌肉蕴含着力量,可那本该光滑无瑕的肌肤却出现一道道深浅交错的伤疤!粗细的疤痕交织成一张蜘蛛织的网,有的痕跡顏色很深,看得出当时受创的严重;有的在末端还硬生生连出好几道不同形状的疤痕,可见当时运用在他身上的利器不是只有一种;还有一条横跨右肩至左腰的,以这条大型的伤疤为中心,居然有几条像细丝一样蔓延到后脑勺! 谁能想到表面光鲜亮丽的端木家现任首领端木尧居然满身伤疤! 允抿了抿嘴,「就算我恨,那也不是你们。」那些伤怵目惊心,淡色的疤刺痛他的眼,他忍不住别过视线,不忍再看。 「不是我们……可是却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你去恨了……」 「……那不重要,恨一个人要花太多力气,爷爷他也不愿意我那样做的。」 「是吗……」端木尧转过身来,「你这样坦然就说明……哥哥也不重要了是不是?可是我却一天忘不了这些伤、忘不了小时候的你苦苦追着……」不是不配,只是不再重要,如同一片云飘过一片天那样淡了去…… 「我知道有些时候话说得再多再好也无法补偿……但我还是想说……」 「对不起……我从来不曾回应过你的呼唤……」 「对不起……就算在离开研究所的那一秒,我还是没能回头看你一眼……」 「对不起……在后来的日子里,除了想念你以外,似乎也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 「哥哥。」允道,「别这样虐待自己好不好?」 他知道有那样的过去对谁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这样将自己最隐密的伤口血淋淋的掀开来给别人看,是一种自虐的行为。 况且,在游戏中身为一眼瞬间的他曾对他说过,他不是个好人。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他知道,他的哥哥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他的。 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难过了这么多年。而当年的他们不过是胆小了一点而已,其实这不算什么罪过的…… 端木尧苦笑了下,本想说这不是虐待自己,只是有种想把自己心里的难受都说给他听的衝动,却不料一隻纤长的手捡起地上的衬衫替自己披上,他愣了一愣,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允已然站在他的身旁── 「这些疤痕总有一天可以消去的,就像你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幸福了不是吗?」从像白老鼠般任何宰割的孩子蜕变成今日风光的第一家族端木家首领,什么事情都可以被改变,悲伤也会成为幸福的。 端木尧反手抓住允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愿放开。 「小允……我们的力量是上天的赐予,但我的幸福必须由你来给……」 只有补足了当年的亏欠,他才能觉得幸福一些。 允闭了闭眼,端木尧凹凸不平的背在他眼前清晰的浮现,不晓得为什么,随着对方的这句话,他多年不曾流过的泪,静静淌了下来…… 空落落的掌心,终于被另一双手填满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