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还有那一句清晰得像是刺入骨髓的话,他心头又是微微一揪。 认为自己是杀人兇手……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会让她比较好过吗?到底是什么,让她今天变成了这副样子?平时活力又耀眼的她,和今日相比,根本判若两人…… 「那么,方小姐是否有恶梦或是失眠的情况?」听见回答,医生忙在上头写下纪录,心里有了个底,忙又继续追问。 陈靖宏怔忡着陷入了思考。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听见雨声。」 「每天每天……同一个梦让我重复惊醒,我根本没办法睡。」 想起约莫一两个月前她说过的那句话,他心里有些懊恼了起来。可恶,该死的……他应该要更早察觉她的不对劲的!怎么会搞到今天这个地步,让她变成这样…… 「嗯。」他沉重地頷首。「已经好几个月了。」 就连吃安眠药也没法让她好好入眠……他应该更关心她一点的。这几个月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那么我推断,很有可能是ptsd。」添下最后一笔,医生闔上了纪录簿,说:「我们会请心理科权威林医师来帮助方小姐,请陈先生不用担心。」恭敬地微微鞠了个躬,他说罢便匆匆走离了他视线,估计是去安排检查行程去了。 陈靖宏突然感到有点无奈。自己这不是已经在滥用职权了? 但是,ptsd…… 「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他喃喃唸了句。 所谓ptsd──传说中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原来她的情况,早就已经严重到他无法想像的地步了吗? ★★★ 知道自己失去了视力,方巧欣没有自己曾经想像中的大哭大闹或是惊惶害怕,反而超乎她想像的要淡定冷静,甚至毫无任何感觉。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反正医生说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好吧。 至于钱……她原本想赶紧申请住院以减轻负担,但陈靖宏坚持要她在这里多待几天休养观察,还斩钉截铁地说了钱的事不用她操心……既然他都那么坚定了,她也没办法,更何况她现在看不到。 记得还有个心理医生来问了她一些问题。她其实并不太记得他们那天到底谈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有失控。 对了,那医生好像放了什么声音给她听…… 「你听了这个,有什么感觉?」 雨声从手机里清晰播出,唏哩哗啦、唏哩哗啦……一声声响着,彷彿想要唤起她脑中什么记忆── 「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下雨──不要!」 记忆到此断然中止,她头一阵剧烈疼痛,好像有什么阻止她去回想起被封存在心底的过往,要她别再去记起那段痛苦。 那些过去,到底是什么?她应该要为此感到困惑和好奇的吧,可是潜意识的,她却一点也不想了解。 或许,是她下意识地抗拒了被遗忘的部分。 而他们好像说,她这是得了创伤后压力症候群。 听说她好像因为这个病而忘了两个人、还连带忘了很多很多事。 不过也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也许忘了,会比较好也说不定…… 「喀啦」一声,她听见病房的门又被打开。因为失去了视力,她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在这静謐空间里,就连根针掉落的声音也能听得见。甚至她都觉得,自己都要能认出人的脚步声和气息声了。 「团长?」犹豫了会,她轻声开口问? 她拜託了陈靖宏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卧病在此的事,任何一个亲朋好友都不能说。也因此这两个礼拜以来,会来探望她的,自然也就只有他一人? 她不想让任何人再担心她。最尤其是她的家人。 而来人却没有说半句话。一片无尽黑暗中,她听见这个人的气息很轻、很小心翼翼,好像每走一步都让他怯步、或是害怕。正困惑地开口想问他为什么不出声音,她却感觉到一隻有些冰凉的小手摸上了她的脸颊、鼻樑、眼角…… 她僵住。是谁?这明明是女孩子的手! 那女孩的手顿在她眼角,像是为了确认什么,还微微颤抖着,似是感到不捨。最后,她听见她轻吸了口气,用带着浓浓哭腔和不捨的声音发颤着开了口大骂: 「方巧欣……你这个大白痴!」 而她也认出了,那个声音,是她那好友林婕妤的声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