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禹廷最后在那天半夜静静地断了气。 外头那三人原来便是他已离婚的爸妈,还有关係疏远的哥哥。 ──他的丧礼便办在隔周的礼拜六。 因她这次车祸的事闹得挺大,因此方巧欣服装店兼差的老闆特地放了她这天的假来让她去参加丧礼,即使她不断再三婉拒。然而,当她着好一身黑色套装准备出门,方要踏出去的脚步却颤抖着硬生生收了回来,一股浓烈的罪恶和恐惧让她整个人瘫软在门前,全身颤巍巍地发抖着。 她不敢去……她怎么能去,怎么有脸过去。 她是害死了郑禹廷的杀人兇手,是让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元凶……尤其他人缘是那么好,那些曾经也和她有几分交情的朋友……会怎么样看待她? 「我给不了你幸福……所以只能尽力帮你把幸福带回来啊。」 「最后还有个秘密,想偷偷告诉你啊。」 「嘿,方巧欣,我爱你。」 将头深深埋进无渊黑暗中,她整个人缩在门边颤着。室内光线因为没开灯,又紧掩着窗帘的关係而十分昏暗,令人几乎分不清昼夜,犹如她已经失去了光芒的心,随着湿冷空气,丝丝冰冷入骨。 ──她是杀人兇手。 她是……害死了郑禹廷的杀人犯。 她根本没有脸再去面对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和他的朋友,甚至是……他的遗体。 然而这样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却还是沉雁书。 可是这次,她是真的完全一个人了。没有人在她身旁陪伴,没有人唱歌给她听,没有人会在她身边安慰她、或是搞笑逗她开心…… 没有人在旁边陪着,就是只剩下一个人,她也必须要足够坚定而坚强地重新再站起来,必须勇敢地去面对未来可能的所有痛苦和困难── 所以现在……就让她,再这样软弱一下吧。 一个人独自在黑暗里发呆沉默,她不知道她究竟这样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紊乱思绪里在想着什么,只知道让她从恍惚神智中回过神来的,是一阵突兀而清晰的「叮咚」门铃声,刺耳得教她又是一震。 她愣了一愣,缓缓起身开了门,正想开门问句「请问是谁」──眼前那张陌生却熟悉的脸庞却让她心脏猛然一缩。 沧桑而消瘦的眼脸,和那个人相似的倨傲坚定目光…… 那是──郑禹廷的妈妈。 「……伯、伯母?」喉咙紧得她嗓子发疼,她有些慌乱地垂下眸,心跳驀地混乱起来,脑海中又是一阵愧疚和罪恶浮上心头。 郑妈妈怎么会来找自己?是来怪她没去参加丧礼的吗?又或者是要她把儿子还给她的?……她甚至已经有了会被她给狠狠甩一巴掌的准备,因为那是她应得的。「进来坐吧,虽然里面可能有点乱……」 郑妈妈沉默地抬眸望了她一眼,然后依言跟着她走进了公寓里头。伸手开了灯,室内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方巧欣瞇了瞇眼睛,准备端水杯给她的手还微微发着抖。 「你不用这么紧张。」发现到她异状,郑妈妈叹了口气,声音很冷静,双眼却是明显哭过的红肿模样,「我来,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静静地扯唇扬起了一个悲伤的惨澹微笑,她说着,望着她的目光平静而和蔼。 闻言,方巧欣怔怔,在她面前落了坐。明明张嘴想说些什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