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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丈夫」。

    明知道是自己的懦弱让自己放弃了如此美丽的一切,却仍然能为了自己无法成为的那二字发狂。

    纵然明白柳灵画是要为自己和女儿争取时间。

    纵然明白柳灵画所作所为是为了当初不敢带她远走高飞的自己。

    丈夫?

    哈哈……

    丈夫!

    竺允道的鼻头不觉一酸。

    良久,才将这一切的事情暂且拋诸脑后,真真正正地闭目养神去了。

    *

    待到怒气冲冲的李鸿岁平復了心情后,方才发现自己早又坐在偌大的书房当中发愣。

    发愣吗?

    他忽地想嘲笑那权倾天下、一人之下的宰相──如此的自己。竟然能为一个女人倾心……以致女人死去的多年后仍无法从过去的一切中脱逃。

    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或许,他正在自己的人生当中进行一场游戏,一场名为逃脱牢笼的游戏。看自己究竟得花多少时间才能逃脱柳灵画给自己建筑的牢笼,又或者是自己给自己关进去的牢狱?

    李鸿岁兀自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而后又自顾自地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笑什么呢,宰相大人?」

    李鸿岁听着那沙哑的声音,微微将自己的微笑变了意涵,而后将双眼投射在来人脸上。

    那人皮肤粗糙,但却不像是岁月所留下的痕跡,而那对略小的眼睛则非是炯炯有神,而是一股带着逼迫人的压力。

    李鸿岁在那人的直视下波澜不惊,倒像是面对寻常的访客一般神色自若:「钱中枢,久歷沙场,你却是没变。」

    「你却不若家乡一般憨厚了,老狐狸。」

    「你我同乡,远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相府,你在说什么呢?」李鸿岁笑了笑,道:「怎么,把我的人砍翻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

    「他们还有命被我砍第二次?」钱中枢露出了轻视的表情,道:「倒是你身边那俩门神,怎么不见了?不怕我一桿槊把你戳翻?」

    李鸿岁听了大笑:「你那短槊恐怕刺不进我这满腹黑肠!……明人不说暗话,老钱,这次又怎么了?」

    「就别亲暱地叫,」钱中枢冷笑一声,道:「任谁都晓得你李鸿岁恨透了十数年前的那场叛乱和反叛的所有人,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我也参与其中!」

    李鸿岁对于钱中枢的这话表现地倒是轻描淡写:「我可没忘啊!你不是在参与叛乱前就被那僭越称帝的番邦封为藩王了吗?」

    「喔,」钱中枢嘴角一斜:「你不说我都忘了啊!那叫什么王?鲁屠王?……」

    「卢屠王。」李鸿岁纠正:「那时你们的动向竟然尽被我天朝掌握,但却没有人有一网打尽的意思,真是可笑。」

    钱中枢笑了:「还不多亏那个前宰相卢道因?他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却是盘踞了整个朝廷十之有三的势力,本想坐山观虎斗、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想不到却是下错棋了。」

    李鸿岁听着,也笑了:「若不是那蠢货下错棋子,怎么还有我和内人活命的机会呢?」

    钱中枢一皱眉,而后又立即语带挑衅:「但是她可死了。」

    李鸿岁的眉头动了一下,表情依旧淡然:「她算是因病而亡。且不说那场祸事如何,这十几年你倒是混得好,连番邦都不想认你这藩王,可说算是过街老鼠了?」

    「哈哈哈……」钱中枢大笑:「好,就且不说那场祸事,还得多亏当今的皇上不愿追究……又或者说那牵连者甚眾,才让我姑且悠哉地活到了现在,但这也是你想逼迫当今皇帝退位的原因,不是吗?」

    「是啊。」李鸿岁笑了,他乾脆地承认道:「你那处十年生聚,我这也准备地充足,既然兵、粮、财都皆备了,那么事成之日亦是不远。」

    钱中枢道:「但我好歹是要替我十数年前的些许同袍和顶头上司报仇,你却是只要让皇帝退位……」

    「这有什么差别吗?」李鸿岁笑道:「怎么?我可不记得你像那高头大马的鐘自一般拘泥于这等小事。」

    「先退、后杀。」钱中枢兀自大笑:「是没有差别!然而事成之后,你李鸿岁也会图思着一山不容二虎,而后藉口将我们这些过往的叛臣贼子一个个赶上绝路吧!」

    「喔?」李鸿岁似乎对钱中枢的这些话感到兴趣:「何以见得?」

    钱中枢冷哼一声,而后嘲讽道:「对一个同乡、共谋者说出这样的话,你不会也变愚蠢了吧?宰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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