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不禁去思考,或许将来,我也会变成这样的大人吧。如果我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这么做对吗? 其实哪有什么对不对呢? 年纪太小的孩子,你告诉他这些,他一定不懂。 已经懂事的孩子,你告诉他这些,他不一定会跟你一样有相同的想法,或许会冷静地接受,或许会经过一翻革命之后才接受。 也或许,他根本就直觉地选择叛逆,「凭什么要我接受?」或许他会这么想。 你要说他的想法不对吗?坦白说,没什么不对的。 上一代的事情关这一代屁事,又为什么要这一代来接受上一代的恶果呢? 常常听到一些宗教家说,「越难解决的事情,就必须越有智慧。」 这话说得很好,也完全没有任何错误。 但是,「智慧」这种东西,就像每个人口袋里的钱一样,每个人的口袋深度都不同,钱也不会一样多,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样多的智慧。 要两个甚至是多个智慧不一样多的人来解决一件需要相同智慧才能解决的问题,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伯安选择离开家了,他说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是的,他用的字眼是「接受」,而不是「解决」。 「因为连我爸都不知道怎么解决,而我也没办法解决。」他说。 因为如此,重考与否的这件事,我们就再也不讨论了。 伯安因为跟爸爸翻脸,决定一个人去台中,然后自己半工半读,不想拿家里的任何一分钱。 我们就这样决定「分开」了。一个南,一个中,一个北。 「家家这本难唸的经,永远都会有厚厚的一本,唸都唸不完。」育佐说。 「嗯,」我点点头,「而且还可能越唸越厚。」我说。 「妈的育佐,」伯安擦了擦他的鼻涕跟眼泪,「你还记得国三那年你说的那句废话吗?」 「哪句?我说了很多废话啊。」育佐说。 「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这一句。」伯安说。 「喔?」育佐抓一抓自己的头,「这是我说的?」 「对,这是你说的。」我很确定地点点头。 「喔,我说的,然后呢?」 「我现在才发现那句废话其实隐藏很多意义。」 「真的吗?废话有意义喔?」 「干!育佐,你这个天才,」伯安巴了一下育佐的头,「那句废话意义可大了。」伯安说。 「喔,那是什么意义?」 「那其实是一句很痛苦却包含眾多意义的话。」伯安说,并且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 「你快说啦,卖啥关子!」我急着想知道。 伯安看了我一眼,又喝了一大口啤酒,一直到乾了,才捏掉罐子说: 「因为它代表着长大后的一些鸟事情,会一件一件地来找你。」 听完,没有人接话,大象溜滑梯洞里的世界,是一阵沉默。 好像我们都各自掉进一个思考里,而那个思考像是流沙一样,慢慢地把我们吃下去,一分一分地吃下去,直到灭顶。 我当时在想,十八岁的我们,会在大学里发生什么事呢?又哪些会是伯安所说的鸟事? 二十岁的我们,又会发生多少鸟事? 大学毕业之后的我们,在当兵的时候会发生多少鸟事?出社会之后又会有多少? 然后三十岁、然后三十五岁、然后是人生过了一半的四十岁、四十五岁……… 那些「不再是孩子了」的事情,几经多少流转之年,会让我们在回想过去的时候感到欣慰?感到骄傲?还是只会感到悲伤跟懊悔呢? 「未来」一到,就会有答案了………………吧。 只是,那年的大象溜滑梯的洞里,那一阵沉默,让我突然感觉一阵孤单。 因为那些「未来」的故事,将不会再是三个人一起发生了。 一个南,一个中,一个北。 *那些「未来」的故事,将不会再是三个人一起发生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