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子突然在她面前打起腰鼓,跳起陕北秧歌, 扯着嗓子唱起了“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 声浪太强,震碎耳膜,乔圆圆在剧痛中睁开眼, 一时天光大亮, 身边哪有陕北汉子的踪影?只剩个冰冰凉凉的被窝。 乔圆圆顿时生出一股一夜情过后的苍凉感。 即便这一夜她都在听陕北汉子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现代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 果然有钱三平的信息,嘱咐她,“我去上班了, 洗漱的东西放在卫生间,都是全新的。给你叫了个肯德基早餐外卖, 九点钟到, 那时候你应该醒了。” 乔圆圆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 已经八点半。 她睡得真沉, 钱三平起床洗漱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着。 赶紧一溜烟爬起来, 刷牙洗脸穿衣服,牙刷还在嘴里搁着,外卖就到了。 在这化妆是没可能了,她在梳妆台前翻来翻去,最终也只找到一瓶青蛙王子宝宝霜,涂在脸上油腻腻的,像糊了一层猪油。 因而她就这样穿着钱三平的睡衣,涂着钱三平的宝宝霜,吃着钱三平点的早餐,优哉游哉开启懒惰模式。 离开工作地,也离开李老师管控的周末总是格外迷人。 更何况还有暖气,能然她穿着单件睡衣也不嫌冷,稍微蹦跶几下还要出汗。 她如同躺尸一般瘫在沙发上,一口气刷手机刷到十二点,钱三平给她打电话时,她刚好山穷水尽地去给手机充电。 “想吃什么?” 乔圆圆哼哼两声,厚着脸皮说:“我其实不是很想出门唉,感觉外面好冷,我这个天气好容易感冒的。” “明白了,我去食堂打饭给你带回去吧,你想吃什么?” “哎呀,钱师傅你太好啦,简直是苦难人民的大救星,冉冉升起的红太阳。” “打住,打住。”电话另一端的钱三平显然嘴里憋着笑,但工科男的重心从不偏移,“马屁晚点再编,先说你想吃什么?” “昨天那个梅菜扣肉还蛮不错的,q弹爽滑,吃起来像少儿版的橡皮糖。” “什么糖?” “对了,有没有酸辣鸡杂,我想吃个开胃的。” “不一定,我得先去食堂看看,要不一会儿到食堂跟你视频,你自己挑吧。” “好嘞,谢谢钱师傅,我可以买准时宝吗?” “给我十分钟。” 果真,十分钟后,钱三平带着从食堂打包的梅菜扣肉、口味鸭和清蒸南瓜出现在门口。 乔圆圆乐呵呵地朝他竖起大拇指,“这个准时宝买的值。” “早餐好吃吗?几点起的?”饭盒是他自己平常寄放在食堂的,粉蓝色,分三格,外表已经磕磕碰碰掉了不少漆,他一个接一个拆开,顺手把一次性筷子也递给她,“我们食堂的鸭子还可以,小钱斗胆请钟山区鸭霸王品鉴。” “好说好说。” 鸭子切得很碎,她挑一块鸭腿中间的肉塞进嘴里,确实味道很浓,香辣满口,惹得钟山区鸭霸王也不住地点头,顺带左顾右盼地找地方吐骨头。 这时钱三平伸出掌心摆在她面前,“先吐我手上。” 她愣了愣,随即谨慎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再慢慢地、试探性地把鸭骨头吐到他手心里。 而他半点不嫌弃,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个值得关注的事情,转背就把鸭骨头丢进厨房垃圾桶。 乔圆圆心里又咯噔一下,想着这又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切顺其自然都仰赖前辈们潜移默化的培训。 她甚至在心里给前女友发锦旗,太优秀了。 钱三平从厨房出来,找了个小碟子放在桌上,“就吐这儿。” “哦。”嘴里的鸭肉突然不香了,她打算转移思绪,和钱三平闲聊,“你中午要睡午觉吗?” 钱三平埋头苦吃,含糊说:“睡不成了,今天太多事情了,中午去办公室写报告,下午继续去现场。” “好辛苦哦。” “没办法,起点低,只能挣点辛苦钱。” 联想起他的家庭状况,明知道这么问不太好,但她偏要开口问:“我问个问题,钱三平,你可别生气。” “嗯,你问什么我都不生气。” “你有没有怨恨过你的家庭?我是说……很多人会想,如果父母条件好一点,自己的路会好走很多,不用这么辛苦。”这个说辞,她在体制内听过无数次,尤其到了干部调整时间,牢骚声更是响彻钟山大地。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钱三平放下碗,认认真真回答,“我觉得我爸妈辛苦一辈子,能供我和我二哥上大学,一经非常非常不容易。你不知道当年农村里供出一个大学生是什么概率,就跟中国足球踢进亚洲杯一样。我对我爸妈只有感恩,刚才我说辛苦,其实也是相对的,现在只要不让我再回去种田,我干啥都行,都不算真正程度上的辛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