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就像上紧了弓弦的铮声一样,其中杀伐之气让人心神不宁。 原来门口报的是:“奉车都尉良政到。” 白旃檀恢复了收敛轻细的声音:“奉车都尉理论上掌御乘舆车,份属近臣,其实是个在家吃禄米的荣职。”她尖指将纱帘又拨开了些,低笑,“但良都尉近来常在宫中出入,说是要护卫陛下安全呢。” 良政单膝下跪,正在吉占身前。他低首道:“陛下,臣在外巡守,忽然见到异象。” 皇帝笑容未减,似乎等他禀报完了,还要拉他过来多少一起吃点斋饭。皇帝问:“今应,此响晴白日之时,是什么异象啊。” 良政抬头,冷冷道:“白虹贯日。预有杀气近主。” 此言一出,殿中闹得更厉害。连听了好几声护主救驾,皇帝也叹气,站起身来,缓步下玉阶。良政刚要起身去接,皇帝却平和道:“良卿,朕并未叫你起来。” 他长如云游鹤氅的后摆缓缓拖过良政近旁的地面。皇帝低声道:“日为君,虹为臣,白虹贯日,也谓臣弑君。良卿,想想看,你又急匆匆地跑进来,这异象不就绕到了你自己身上吗。”话音如断剑落地,听得人心中猝紧。 大门被人推开,皇帝并未等良政谢罪,扬高声音道:“无妨,众卿,且随朕一道出去看看。” 良政长跪。燕修紧跟着父亲,也要出门。燕修只是对良政略敬了一下,便拍拍吉占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而燕偈和良政好歹一起办过小贼奇案,燕伉又仰慕良政用武的身手,两个人倒也没听清皇帝和良公讲了什么,只是怀着体恤老臣的心态,一边一个要架着他起身。良政也不惶恐客气,慢慢地站了起来。燕偈脸上缓缓罩上了良政投下的阴影,不由局促地笑了一下:扶个屁啊,此人巍峨壮硕,跪到明年也没事吧。 小粮耳力好,听着了。她对师傅说:“皇帝又臭那个良政了。” 白旃檀说:“没事的,他两个关系好,皇帝不会杀他的头。”待殿中人都散去了,她把小粮牵出去,两人抓了御案上的果蔬享用,好比无人之时神仙从神座上跳下来收用香火。 殿门外,皇帝在群臣拥簇下,风轻云淡地抬头看空中的虹光。另一边,燕修拉着吉占,手劲不自觉地使狠了:“吉大人,上阶双星,当真没有异象吗。” 吉占仿佛知道别人不爱看自己的异瞳,虽然受痛,还是略低着头,恭顺道:“没有。只是上阶之中,下星的光比以往更强盛。” 燕修心头一震,声音急迫低哑:“那方才为何不报!” 吉占伸手做翻书状,淡笑:“《观象玩占》上未载此象。” 燕修无语了。他放开他,就要往父亲身边去,两个怪象迭加,焉知又是什么大灾之兆。他方要开口,殿门又吱呀开了。 天母妖后怪女人白氏蒙着面款款走出。 全场安静。她缓步来至皇帝身边,温柔道:“陛下莫急(皇帝:我没急啊)。此象旃檀能破。”说罢,她伸出一只手,十指旋绕作收伏状。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那弯刀般的白虹竟真的忽然消散不见。 白旃檀:“献丑,献丑。”说罢非常谦虚地回去继续吃瓜果了。只留下皇帝皇子和众爱卿互瞪,也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好。 只有燕修下意识地骂了一句:“爹的……” 皇帝总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耳力最好:“嗯?” 燕修悚然一惊,磕巴了半刻,挺直身子说:“臣是说爹,爹的命好,娘娘贤而有德,能为君解忧,实属良配,实属良配。” 皇帝把他拉过来拍拍,欣慰道:“好朴实的话语,说到爹心坎里了,好大儿啊。” 大皇子正忍受着亲爹无谓而又热情的夸奖,白旃檀已经又坐下和小粮自在说话。小粮惊奇道:“师傅,你怎么做到的!” 白旃檀啃一口瓜:“相信科学。那个是日晕,存在时间不会持久,所以我等了会儿才出去的。” 小粮:“……那如果,万一迟迟不散呢。” 白旃檀:“那我就说自己功力不到位,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了,无能的我这就离开。人谁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啊。小粮,学到了吗?” 小粮茫然点点头。晓得了,人在世,脸皮厚,方能骗术高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