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站在那一个人玩手机,只不过他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仿佛完全不受这酷暑影响。 许一零知道有的人是不易流汗的体质,她小时候还怀疑过组成他们的成分里有冰块。 许一零也开始玩手机,点开高中班级群看其他同学又聊了些什么。 她悠哉地浏览里面的内容,直到她听见不远处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喊了一句: “喂,蒋言柯,上车再跑两圈。” 什么? 许一零惊讶地抬头,看见刚才那个树荫底下的男生收起手机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走过去。 她根本无法从长相判断那个男生是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蒋言柯,初中毕业后她就再也没看见过蒋言柯,她也不知道那种越看越像的感觉是不是心理作用。 也许是同名同姓。不过,就算是同一个人那也不稀奇。 因为林城真的很小。 他和自己同一届,今年高考结束来这里学车很合理。 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呢? 她开始害怕。害怕如果自己的名字像这样被他听到后他的反应。 他也许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忘了她的名字,连头都不会抬一下。可她是一个曾经很重视他却被他嫌弃和嘲讽的存在,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忘了。 他也许还记得她的名字,可当他将目光向她的方向投过来,他能看见的就只有她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阔别多年,她还是不够美好。 她接受再次遇见他,可现在不是她希望的最好的时机,因为她心里扎根的、和他有关的、对自己的轻视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变成让他看得起的样子。 她对自己说过,她早就不在意他了。 但再见到他,她心中仍隐有恨意,不是因为喜欢他,不是因为憎恨或是在乎他这个人,而是因为她意识到那个在他面前显得愚蠢、恶心又可怜的人是曾经的自己,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和蒋言柯之间发生的事已经成了旧事,她早就不是局中人,也不会觉得这件事难以启齿,甚至,这件事已经能够成为她在与新朋友拉近距离时的谈资。 她在叙述的时候语气中仍会掺杂愤懑、无奈、悲伤,可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这些情绪究竟是她现下真实的情绪还是她这么多年形成的与叙述配套的习惯了。 在那么些听她叙述的对象里,真正看见过她当年身为局中人的难堪的一面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许穆玖了。 许一零把自己遇到的突发状况发消息给了秦衿,和她感叹了一会儿,休息够了以后,她便继续去练车了,直到现在。 许一零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蔫蔫地从小区门口往家走。 按照时间安排,今天就可以在网上正式填报志愿了。所以不出意外,今晚回家爸妈就会跟进志愿填报进度。 许一零回忆着那份志愿拟稿,心里有种施展不开、不顺心的感觉。 走着走着,她的手机屏幕上蹦出来许穆玖发来的图片消息。 点开一看,图中有面红墙,墙上挂着一张熟悉的风景照,照片下面标着“《破晓》”、“设计学院”、“许穆玖”几行字。 她突然忍不住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喂?”许穆玖接了电话,迫不及待地问,“我发过去的图片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许一零边打电话边走到旁边的老年人活动器材旁边,靠着坐了下来,“那不是你去年冬天拍的吗,怎么被挂到墙上去了?” 那张照片是去年冬天某个早晨许穆玖在顶楼自习室拍到的破晓时分的天空。 那天是休息日,许穆玖决定早起去教室自习。 他到达教室的时候,外面的太阳还没升起来,暗色的天空仿佛昭示着他那肉眼可见的“自律”,可把他自己给感动坏了。 可如今,他自己都记不得那天他看的书上具体写着什么知识了。 他只记得那道乍临于书页上的曙光,倏地划破了遮蔽在他眼前混沌的心不在焉和自我感动。 教室的窗口外,耀眼的日光挣脱了远处钟楼的遮挡,在云层的缝隙里一束束炸开,单纯且震撼,自然而神圣。 他是来自习的,电脑、手机、书,上面有很多他应该去看的资料,可是这一刻,他只觉得外面的那道阳光比这里面任何一段资料都要吸引他。 他拍下了偷闲的自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