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剪影出神,突然: “变态。” 他张口无声地咒骂道,却迟迟没有撒手。 直到听到许一零喊他,他才回过神。 他放好衣服,打开了洗衣机的开关。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了许一零手里的蛋糕盒。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个蛋糕盒,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很惊讶,但又不是很惊讶。 他对许一零说: “我以为你忘了。” 他突然发现,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对方是否忘记自己生日这件事上了。或许,一开始他关注的就不止这一件事,而是联系了他们两个的所有事。 “怎么可能啊。”许一零答道。 所以她下午没回家的那段时间里不是在补习班,而是出去买蛋糕了? 她在外逗留、遭遇了一场大暴雨是因为他? “没事吧?”许一零见他表情不对,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装不知道的,我以为这样会比较惊喜。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行,那我下次不这样了。你今天过生日嘛,开心点,好不好?” 晚饭后,许穆玖和许一零一起把蛋糕盒拆开。 那是个被巧克力酱覆盖的蛋糕,顶面点缀着切开的草莓和饼干,上面有几个用奶油写出来的字:祝哥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他的目光在字上停驻了一会儿。 不管是嘴里说的,还是被写在什么其他地方的,在她心里,对他的称呼总是这个身份——哥哥。 在他印象里,许一零很少当着他的面直呼他的大名,除非他们在闹矛盾。 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是重要的,这点毋庸置疑,但也只能是作为兄长和朋友,再无其他。 他觉得自己似乎魔怔了,已经到了连想象她换一次对他的称呼都会雀跃的地步。 那些告诫和克制怎么不起作用呢? 真是疯了。 “我特意跟老板要了这种普通的小蜡烛,”许一零拆开包装,把袋子里五颜六色的小蜡烛排在桌子上。 她说:“我觉得,这样一根一根插上去很有意思,很有仪式感,对吧?” 其实,这样慢慢插蜡烛的过程是一种她用来回忆过去的方法。 她是个喜欢回忆的人。从她记事开始,往后的每一年,她的脑海中都储存了许多与许穆玖相关的记忆。 “一、二、三……”她一边小声地数,一边插蜡烛。 每插一根蜡烛,就代表过了一年。 她又重新抚摸一遍这些回忆,它们仍然鲜明,她没有让它们蒙尘。 她有些感慨,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明明有那么多日月,无论有多漫长,它们最终都必然成为过去,这是不可阻挡的。 而往后,和许穆玖有关的记忆会越来越少,只怕目前这些已经占了她能记住的所有与他相关回忆的六七成了。 许穆玖注视着这些蜡烛,听着许一零报数,嘴角不觉弯起,仿佛在听一段动听的歌谣。 “许一零,你说,等我五十岁的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帮我在蛋糕上插一根根蜡烛吗?” “……十六、十七。”想起这两年的事,她心中涌出一阵酸楚,报数变得困难起来。 五十岁? 这太为难她了,她之所以这么依赖从他的过去汲取喜悦,就是因为关于他的未来生活,她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估计也轮不到她来帮他插蜡烛了吧。 她避重就轻地答道:“五十根,一根一根插也太麻烦了,现在都有电子的了,那时候肯定有更方便的。” “什么样的蜡烛都行。” “十八。” 许穆玖先许一零一步拿起打火机: “我来点吧。” 许一零关掉了客厅里的灯,站在一旁注视蛋糕上亮起一串跃动的火苗。 许穆玖好像身处灰黑色的梦境,思维逐步缓慢,只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抵着微凉的指尖,这一串火苗烧灼周围的黑暗,面前的一小块黑暗龟裂成碎片,在他眼前剥落,他的脸颊被火光熏得有些发烫。 他在许一零哼唱的生日歌中许了愿,随后和她一起吹灭了蜡烛。 客厅的光亮完全消失之后,他们也都陷入了缄默。 于是,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更清晰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