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又响起来。 周兮野拿着包和电话往家走,一边走一边说着司机的信息,以及他的态度,一通投诉。回到家里,投诉的事情结束,周兮野斜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过了一会儿,她翻起身从沙发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些药片,拿着水杯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杯水,仰头喝了药。 她站在水池前,胸口依旧大幅度起伏,渐渐地,心跳和喘气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 不是所有人去了战场都可以平安无事回来,有的人外表看起来没有一处损伤,可内心早已被战争摧毁重建。战争在周兮野身上烙印下许多不可磨灭的印记,就像是一个奴隶主用滚烫的烙印在奴隶身上做标记,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我的奴隶。 战争也是,它或用肉体残缺标记或用精神打击标记——它让周兮野变得残暴,凶狠。她见过许许多多折磨战俘的场面,从一开始不适应到后来的视若无睹,以至于周兮野面对有恶意攻击的人,下意识就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她很残暴,看到血会兴奋,嗜血——这个事实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也用了很长时间,用文明社会包裹住自己,把她觉得最根本的人性关在牢笼里。 电话又响了起来,周兮野拿过来一看,是她母亲打过来的。犹豫一下,周兮野还是接起来了,“什么事?” “你弟弟出事了,你怎么才回来!快来接我们,咱们说说你弟弟的事情。” 周兮野垂眸看着手里透明玻璃杯,“令行止和你们说了什么?” “你快来接我们回家!” 周兮野把水杯扔到池子里,“让令行止接电话。” “你……” 周兮野深吸一口气,“我耐心有限,让令行止接电话。” 很快,电话那边声音嘈杂,脚步声响起来,又过了几秒,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周主任?” 闭着眼,周兮野都能想到令行止此刻的表情,嘴角淡然的笑容,总是从容的模样,就算是被抓的那晚,他也是坦然面对,周兮野深知,那是权利带给他的傲慢:你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甚至给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开脱,孔令琪不是孔家的人,所以出轨也无所谓。 他知道这个理由很扯淡,但是你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他们给你解释这就是一种施舍。 权利的傲慢。 蔑视是对他们权利最大的挑战。 “令主任,一连赶两个葬礼,辛苦辛苦。” 令行止一笑,“那也没周主任辛苦,从拉萨回来马不停蹄处理这边的麻烦事……” 周兮野按了按了眉心,“既然令书记体谅我,那还麻烦您帮我安顿好我的父母,他们有了您这座大靠山,想必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了。” 令行止轻笑,似乎在克制,“好,我会安排人送你父母回家的。” 周兮野仿佛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挂了电话,想了想给商务部认识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问前不久商务部的考试。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能让马上就要结婚的周国栋来北京考试,他之前考公也没成功过,怎么商务部的考试一下就通过了? “这一次的考试,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商务部的事情吧,市委非要插一脚,说什么需要人才……我看是官叁代的人要进来体制内,创造个机会吧。” 周兮野点点头,趴在阳台上,穿着紧身小背心,吸了一口烟后又问,“老同学,我弟不是背着我去参加考试了嘛,我想看看他的考试卷子……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这边还有两张滑雪票,国高的……知道你喜欢滑雪,我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 安排后周兮野还是趴在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天渐渐变暗,冬天夜晚来得早。 这个老同学叫姚金玲,是周兮野的校友,两人因为辩论赛认识的,两人都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自然相互欣赏。 就算不怎么往来,有个小忙还是可以帮一下的。 还没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周兮野起身按灭烟头走到门口,可是门铃外是自己的父母。 “你们怎么来了?” 周兮野的父亲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进来,“我们怎么不能来?你是我女儿,你家就是我家,我凭什么不能来。” 母亲跟在他身后,两人走进来,周兮野关门的时候闻到了他们身上的香水味道。 是令行止身上的味道。 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扭身看到他们反客为主地坐在了沙发上。 “周兮野啊,你弟弟出事了,你都不知道心疼吗?” 周兮野惊讶地笑了,“是我让他开车撞死人的吗?” 父母两人脸色一变,周兮野坐到他们面前,喝了一口水,“说吧,来找我又是什么事?” 母亲没好意思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