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玻璃洒进来的点点月光,赵向晚嘴角渐渐上弯。 第二天,阳历1月24日,南方小年。 天刚蒙蒙亮。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夹杂着一个女人嘶哑的叫声。 “救命,救命啊……” 赵大翠认出了对方的声音,马上披衣下床,走过去拉开门。 一阵寒风卷进屋里,范秋寒与赵向晚同时惊醒,打了个冷颤。 门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胖女人,她举着一双沾满血迹的手,疯了一样地叫起来:“秋妹子,你是护士,快救人呐。” 一看到鲜血,范秋寒慌忙从被窝里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套上外衣,快步走到门口:“陆姨,怎么回事?” 陆姨整个人都在哆嗦:“汀,汀兰割腕……” 第27章 返乡 ◎妈呀,出大事了!◎ 听到汀兰这个名字, 正在套棉袄的赵向晚停下手中动作,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这个陆姨就是在火车上同行的汀兰母亲。 火车上汀兰不是情绪已经稳定了吗?怎么一到家就成了这个样子?赵向晚心中一紧, 赶紧穿好衣服, 穿上鞋子, 跟在范秋寒身后小跑起来。 大姑住的这一片是罗县的老城区, 都是简陋平房,巷子窄小、电线星罗密布,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的。汀兰家与赵大翠家隔着两户,门口围了一大群人。看到范秋寒过来, 众人迅速让开一条路:“快快快,让秋妹子来, 她是护士。” 范秋寒读的是卫校, 学的护理专业,今年在城关医院实习, 虽然还没有正式上班,但她热情豪爽肯帮忙, 左邻右舍有点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她。现在遇到汀兰割腕自杀, 第一个想到的求救对象便是她。 赵向晚跟在范秋寒身后进了屋,连着眨着几下眼睛,这才适应屋内的昏暗。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赵向晚顺着气味看过去, 墙角一张行军床上, 垂下来一只枯瘦的手, 指尖处的地面有一滩暗红色血迹。 范秋寒奔过去, 快速检查之后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她拿出准备好的绷带在汀兰手腕上缠了几圈, 止住血之后冷静地吩咐着:“快找车, 送她去医院。” 门口传来叮铃铃的声响,有人在叫:“快点快点,三轮车来了。” 一阵慌乱之后,热心的邻居将汀兰裹上棉被放上三轮车,朝着医院飞奔而去。到了城关医院,看着女儿被送进急救室,汀兰母亲的身体顺着雪白的墙壁往下滑,一屁股坐在绿色水磨石地面上,泪水不断地往下流。 “我没想到,真没想到。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怎么就寻死呢?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赵向晚站在一旁出神。 汀兰母亲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你,你怎么在这里?” 范秋寒一心二用,代赵向晚回答:“她是我表妹。” 陆姨仿佛找到倾诉的渠道,边哭边说:“你在火车上也看到了,汀兰像疯了一样,对吧?你说她为什么要自杀?难道我们为她做得还不够吗?她怎么就不肯领情呢?” 跟着一起过来的邻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汀兰家的情况,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听说老蒋以前在化肥厂当工人,单位还给分了房子。后来中了风办了病退,夫妻俩这才卖了房子到我们这破地方来。” “先前没听这两口子提起过孩子的事,昨天傍晚却突然把女儿接了回来。看这孩子的模样,那是遭了大罪啊。这一家子真可怜,老蒋中了风,半边脸都僵了,左边胳膊不能动,现在又摊上这么个事,将来可怎么办哦。” 邻居们的话语让陆姨愈发觉得委屈,继续哭诉着。 “我家汀兰小时候可听话了,放学到家就乖乖写作业,从来不跟厂里的孩子们瞎跑。我和她爸只有她一个孩子,一心要把她培养成才,虽然平时管得严,但那都是为了她好啊。 她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只求她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替我们争口气。汀兰考上大学那一年,老蒋一口气放了一万响的鞭炮,请了十几桌的酒,我们脸上有光彩咧。 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肚子里还怀了个孽种,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赵大翠和蒋家来往得不多,只知道这对夫妻是化肥厂的职工,蒋富贵中风之后卖了房子、办了内退,身边无儿无女的。看他们可怜,邻居们平时对他们多有照顾。 都是当妈的,看到汀兰母亲陆清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赵大翠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想要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赵向晚伸手一拦,制止了赵大翠的动作。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