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民是工人子弟,家中兄弟姐妹多,条件并不好,生活简朴,一针一线都十分节省。昨晚事发突然,魏民只带了两件干净衣裳、一些要紧物品,从家里拿过来的棉衣、棉袄、棉被这些大件根本没来得及带出来。 听说屋子垮了,心急如焚,魏民哪里还在这里待得住,一把推开黄兴武:“起开!我回自己的房子也要你管?” 乔亚东沉下脸,看着焦亮:“场长,一场风雨过后,场部办公楼安然无恙,我们知青点的茅草房却完全垮掉。 这事如果反应上去……往轻了说,是场部安全意识不足。要是往重里说,那就是工程质量不过关,不重视我们这批江城来的知青,违背中央关于知青下乡的路线方针政策!” 黄兴武没想到这些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如此厉害,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结结巴巴地说话 “你,你不要上纲上线!我们基建科兢兢业业为你们盖房子,让你们在农场安居乐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场暴雨实在罕见,天灾来了我们有什么办法?” 愤怒让乔亚东再不愿沉默,他冷笑一声:“天灾?天灾为什么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们领导干部一夜安稳,我们二十个知青却流离失所,只能暂时在办公室安顿下来。 主席说过,应该走到群众中间去,向群众学习,解决群众的问题,使群众得到解放和幸福。你们这些党的干部,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吗?!” 字字掷地有声,引来知青们热烈的掌声。 “对!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你们好吃好喝好睡,却让我们知青住茅草房、吃大锅灶,你们这是官僚作风,必须批判。” “我们报名下乡是为了建设农场,不是给你们领导干部当牛做马。” 火.药味越来越浓,现场气氛一触即发。仿佛只需一颗火种,这些年青人将被点燃。 焦亮见势不妙,忙笑着安抚。 “各位、各位,听我一句,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知青点察看情况,我们再一起商量后续安排。请大家放心,我承诺,一定会弥补大家这次的财产损失,责成基建科加紧修缮房屋。” 所有知青的目光都投向乔亚东。 乔亚东目光深沉:“焦场长,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他摆了摆头,示意李惠兰与陶南风跟上,五个人匆匆赶往知青点。剩下十五个知青守住办公室,仿佛这是大家退守的大后方。 一路疾奔,陶南风心跳如擂鼓。 如果昨天没有向北及时出现,知青们恐怕还会缩在茅草房里苦捱。房梁一垮,屋架倒塌,整个主体结构根本支撑不住,后果堪忧。 不仅是淋雨、受冻,房梁砸到头怎么办?砸断腿怎么办? 跑得急了,李惠兰有些喘不上气:“呼……呼!我只拎了个尼龙袋子出来,床单、褥子、书、钢笔、鞋子、脸盆这些都在屋里,还有我养的一盆兰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因为名字里有个“兰”字,李惠兰偏爱兰花,在山上挖到一兜春兰视如珍宝,养在屋里。 乔亚东安慰她道:“你别急,除了纸张怕水,其余都还好,晒一晒还能用。我们赶紧去收拾,尽量减少损失吧。” 匆匆赶到现场,满目疮痍。 湿答答的茅草飞散得到处都是,地面、水沟、山坡、树梢…… 女生宿舍所在的东面屋顶完全垮塌,女孩子睡着的通铺几乎全被破碎的木料压住。 泥泞的地面上散布着干枯的树枝、裂开的门板、掉瓷的脸盆、玻璃碴子、衣服、鞋子…… “咕噜噜——”一个花盆滚到李惠兰脚边,昨天还摇曳生姿的兰花只剩下一根折断的叶片。 李惠兰慢慢蹲下,颤抖着双手捧起花盆,泪水滑落面颊。向来坚强、不服输的她,此刻心如刀割,无声地哭泣起来。 魏民暴跳如雷,一脚踢开脚边半扇破门:“狗东西!这房子是什么破质量,风一吹就倒。”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