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一件,说不定沈大人能给你宽限几日。” 柳青眉头深锁:“多谢方大人劝慰……” 沈延这人她再了解不过了,一向说到做到,他能通融才怪。再者,他本就对她有成见,恨不得早日将她赶走,跟他求情又有何用。 “劳驾,” 她突然起身对花厅外候着的小厮道,“可否借笔墨一用?” 那小厮点头答应,眨眼的功夫送来了笔墨。 方钰瞧得好奇:“你要写什么?” 他起身凑过来一瞧,却是吓得一惊。 澄心堂纸上是清丽的台阁体——“辛丑年三月十一日,广德侯第三子孙世威遇河漕西坊大桥胡同王齐氏……” 柳青早年写的是簪花小楷,这几年为了模仿公门中人,也为了防止原先的笔迹被人认出,才苦练了台阁体。 “你——你这是做什么?” 方钰看得直发慌,“这不是何道姑那本册子上写的?你莫不是……?” 他要用那些记录威胁广德侯? 柳青手下不停,落笔从容坚定:“下官实在想不出旁的办法了,只有如此才能逼他见我。” 她其实只记得广德侯府公子的名字也在那册子上,其余细节她记不清了,但反正那些并不重要。 “你疯啦!” 方钰一把握住她的笔杆,“你可知凭广德侯的位份和在军中的威信,皇上都要敬他几分,他日后若想要报复你,可是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柳青苦笑:“方大人,下官明日若是破不了案,最迟后日便要被革职了,哪还有什么日后?” 若不能做官,不能查清当年的真相为刘家平反,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五年前,师父将她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她若不是心中不平,屏住一口气想为父亲和整个刘家翻案,早就随父亲母亲去了。 后来她为了入公门,求师父为她整骨。原本三年的整骨她求师父一年完成,以至于那之后的一年里,她日夜被那钻心的削骨之痛折磨,只有每日服药后的一两个时辰才得片刻的喘息。 夜不能寐之时,她几度觉得与其这般痛苦,不如一刀下去,求个痛快。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大事未成,她怎能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熬过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若能三日破案,便能拿到父亲当年一案的卷宗。若破不了,便是前功尽弃,她孜孜以求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方钰发现劝不动她,伸手要去抢那张纸,却被柳青抢先一步将纸折好,握在手中。 “再劳烦你,” 她唤门外的小厮,“请将这字条交给侯爷,侯爷看了之后自会愿意见我。” 小厮并无二话,接过字条便去了书房。方钰见为时以晚,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埋怨柳青冲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那小厮拿着字条进了书房,沈延随口问了问:“可是要给侯爷的?侯爷去去就回。” “多谢沈大人,正是客人给侯爷的。” 那小厮将字条压在广德侯的茶盏下,便退下去了。 “客人……” 沈延瞥了一眼那茶盏下的字条。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广德侯带着三儿子孙世威来了。他见茶盏下压着字条,便打开来看。 “沈大人,这是谁送来的?” 广德侯拿着字条问沈延,脸上看不出喜怒。 第16章 恐惧 沈延回他:“府上的人说是客人,晚辈猜想莫不是晚辈那些不成器的下属。” 广德侯温和地笑了笑:“看来真是等急了。罢了,反正他们总要知道,” 他转回身看向小厮,“请那二位一起来吧。” 柳青和方钰进来的时候,方钰比柳青还紧张。 自家的沈大人居然在此,那之前柳青借他的名义胡诌的那些话,不知他知道了没。 不过看沈大人的神色,还是如往常一般冷淡疏离,倒没什么异样。 另一边,广德侯对他们两个小官竟也颇为客气,脸上还带着三分客套的笑意。 可那张字条就在茶几上啊,广德侯心胸如此宽广?人家拿他儿子的罪行来威胁他,他都能容忍? 听说两年前有两个兵部给事中弹劾广德侯家教不严、纵子为祸,此事平息之后,那两个给事中一个被人弹劾渎职,贬到了贵州做知县,另一个出城探亲的时候莫名被一伙强人打了个半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