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一片死寂,气氛冷沉到令人窒息。 薛泽不敢再说话,只是叹气扼腕。 而谢珏薄唇挑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看去似是在笑,含着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但仔细一看,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坐在灯下,过白的皮肤沉在昏暗里有种骇人的阴森感,更何论他垂下的手还在往下淌着鲜血,若说他此时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也不为过。 甚至于,看向薛泽的目光里已透着几分杀意。 薛泽顿时全身发寒,一股刺骨的冷从头皮扩散至四肢百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一个敌国公主糊涂至此?” 谢珏终于是开了口,薄唇边的细微弧度一下消失,眼底漂浮着的笑意倏忽之间便被滔天戾气所掩盖。 手中酒杯被捏碎,酒液顺着男人薄而修长的五指缓缓流下。 “属下绝无此意!” 薛泽额头重重磕上了地面,很快便有血痕。 “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只是如今朝内朝外的局势皆不明朗,暗流涌动,周国大军更是直逼我国边境……” “萧淮安那边有何动静。”谢珏蓦地打断薛泽。 薛泽如实回:“据安排的细作回,萧淮安已命大军停下休整,且已暗中派人前往安州寻找岁安公主。” “是么。”谢珏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双手,勾唇讥笑,“派暗卫阻止,留一个活口回去送信,其余全部诛杀。” 薛泽拿不准谢珏是何意,只得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若他不按信上所说后退三十里,便将小公主的人头扔到他面前。” 薛泽道:“此次对战周国占据上风,大军马上便要行进到青州城下,萧淮安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到嘴边的肉……” “他会。”谢珏淡声,目光落在被划伤的伤口,脸上探不到丝毫情绪,“这次,那萧淮安定会后退三十里。” “违抗皇命后退大军,不消几日他将被周国皇帝召回,周国会换帅换将,无萧淮安统率,边境暂时可喘口气,外敌之危可解,待我参加陈国国宴回宫,夺权之后自有办法应对。” “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办!”听此,薛泽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几分,躬身领命后,想起长公主的吩咐,又道,“殿下,此次属下回郢国复命,长公主言郢国朝堂局势动荡,望殿下早日解决此事回郢国,还有……” 说到这,薛泽略显迟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有什么。”谢珏漫不经心道。 他站在窗台前看向屋外,屋外雪冷月清,他的眼前却闪过一些荒诞又淫|糜的画面。 他和她。 砰的一声,谢珏关上门。 旖旎的月色也被阻隔在外。 他面上不显,仿若那些过于淫|靡从未出现在他脑海,但那垂下的眼尾却染了艳丽的红。 喘息亦是重了几分,似是周边空气也变得燥热和窒息。 主子身上的气息越发迫人,薛泽的背弯得更下了,他擦擦汗,只能继续传话:“殿下杀光了长公主派来的死士,长公主对此大为生气,让殿下亲手了结那位公主。” 噗嗤,谢珏握在手心的酒杯碎片刺破了皮肉。 “当断则断,长公主让属下提醒殿下,莫要忘记自己身上承担着什么,不可困于儿女私情。” 薛泽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完这番话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谢珏听后倒是许久都没说话,他垂下睫毛,昏暗灯光将他眼底映得晦暗时,开了口。 “告诉皇姐,这人我一定会杀。”谢珏的语气平淡到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周国的公主我不喜欢,但留着有用。” —— 在安州两天,岁安谨记谢珏的话,一直很听话地待在房间里,哪都没去。 她乖乖地窝在床上,盛了水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期盼会有人推开门,给她带来她皇兄的信。 但没有。 岁安在房间等了两天,除去睡觉一直盯着那门,但除了小二进来送饭菜,再无别人进来。 谢珏也没来。 她问小二客栈可有给她的书信,小二只是摇头,说没有。 岁安虽然不知道她皇兄的情况,但她心底莫名生出了不好预感。 珏哥哥说信寄出去了,可为什么皇兄一直没给她回信…… 是,是…… 想到离宫前父皇对她说的那番话,岁安的双手不自觉地揪到了一起,一张桃花小脸霎那惨白。 若是她不乖乖听话去和亲,父皇和她说,皇兄就会有危险,会,会死…… 一想到这,岁安再也坐不住了,她掀开被子,正要从床上下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冷冽风雪裹着浓重的血腥气,吹拂到小姑娘鼻间。 岁安一愣,动作也顿住,片刻后反应过来时,谢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