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身上的伤有三四道,狰狞地外翻着。 他恍若不觉,朝闵南倾走近,枪尖指在了他的膝盖上。 闵南倾有所预感,双手蓄力想要将自己移开,可惜他速度不够,沾着血色的枪尖重而猛地打在了他的膝盖骨上,接着一寸寸地往下。 丁酉的动作很慢,似乎在出气,也似乎要让一个人看得清楚。 围攻两人的暗卫们听到首领的痛呼,相互对视一眼,缓缓后退。 闵南倾满头都是汗,忍着痛苦说道:“敬平,好惨啊,报仇都要借他人之手。” 转过头看向双手撑地,浑身浴血的敬平,挑衅着:“敬平,是不是男人,走过来啊,自己动手。” 长枪重重地敲在他的心口处,闵南倾猛然呛出一口血来,怨毒地盯着丁酉。 敬平胸膛在剧烈地起伏,他一把甩开想要搀扶他的刘铭,努力撑起身体,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闵南倾走去。 无法治愈的右腿早就失去了支撑能力,不过走了两步,他就脸朝地摔了下去。 尽管有双手支撑的缓冲,脸上还是被刮开了一个深深的血口子。 丁酉见状,收起长枪想要去扶他,被敬平一把甩开了手。 见此情景,闵南倾闷闷地笑了几声,吐出嘴里的腥甜,沙哑道:“笨拙的蠕虫。” 敬平喘着气,眼里是恨极了的泪:“老子今天,爬也要爬过去,杀了你。” 闵南倾猖狂地笑着:“你凭什么杀我啊,是凭你走都走不动的腿,还是剑都拿不起的手?” 敬平头上青筋暴起,十指撑地,狰狞地咬着牙,一点点朝他爬去。 右腿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拖行着,很快就溢出血迹。 趋近正午,日光猛烈地打着,烤得人炙热生痛。 敬平用肩膀撞开一直压着闵南倾的长枪,双手抓着软剑,绕上了闵南倾的脖间。 他单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拳又一拳地朝着他的脸上砸去。 周遭一片静默,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闵南倾鼻间喉间都是血,他艰难地咳着,说:“我、我死了、解脱。你、你还要、这辈子都,承受这,断腿的,痛苦哈,哈哈哈……” 拳头仍在不断地落下,敬平指节处鲜红一片。 闵南倾的话语恶毒又阴险。 他口鼻肿起,鲜血和着被打落的牙一并吐出:“废人!敬平、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废人了!” “你闭嘴!” 敬平怒喝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软剑还未从颈间扯开,不论是敬平的手还是闵南倾的脖子,瞬间鲜血淋漓。 “我不是、不是废物——” 敬平喃喃地重复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掐他:“闭嘴,闭嘴!” 闵南倾的脸涨成猪肝色,在脖骨被捏断之前,青紫的嘴唇仍在一张一合地谩骂:“废,废人……” “咔嚓”一声响,闵南倾偏过了头,终于止住了声音。 敬平的手被自己的软剑割的惨不忍睹,仍用尽全力地掐着他。 丁酉上前两步,攥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起来。 “敬平,”丁酉沉沉地唤他,说道:“别听他的,你不是。” 敬平呼吸粗重,像风中滚动的粗砂石一般:“我是,我是,我走不了,剑也用不准——” 他捂着脸,喑哑着:“酉哥,我是废人……” “你不是。” 丁酉斩钉截铁,把他架起来:“我们出去,出去以后立刻给你找医师。” 厮杀的血路从小院门口一直延伸到千巧阁大门。 几人杀到门口时,除了林逸,再无一人敢上前。 慕长宁和陆展清联手,再度将林逸逼退后,齐齐踏出了千巧阁。 从一开始就围堵在千巧阁门外看热闹的民众们纷纷惊呼。 这次的分家竟然分出了如此多人! 日光赤诚,毫无偏斜地挂在高空。 陆展清在门口站定,逆着光回头看了一眼,对民众道:“各位,从今日起,我陆展清不再任千巧阁少阁主。这十年来,我与诸位朝夕相处,一同经历着风雨,一同见证着善恶法理。” 陆展清说这番话时,衣衫染血,脸色苍白,唯独话语掷地有声,铿锵有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