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都不该因她的贪念在这浮世高悬,从被火场救出的一刹,她就知道,她活下来是赌上了多少条人命。 她不要日日愧疚地在此地苟活。 她要走。 楚引歌轻笑了声:“好,爷大病未愈,先好好睡上一觉,余话等明日再讲。” “不走了?那你陪我一.....” 他的语气带着可见的欣喜,可话音还未落,就被她在后背的狠厉一掌劈晕了。 若换成平日,楚引歌哪能打得过他,只不过他受的重箭还未痊愈,又呛了浓烟,方才听她似被劝服,心下一松,被她得逞了。 但或许,他本就对她毫无防备。 楚引歌的肩头猛然一沉,她甩了甩手,方才确实太过用力了些,腕间新结的痂被崩裂了。 她无暇顾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柔缓地将他侧身置于榻,慢慢卷起他的衣摆,几月前的三十杖棍的余痕还尚能洞见,现如今又多添了一道劈掌。 一股酸潮直冲鼻腔,她差点落下泪来,楚引歌俯身长睫轻颤,在他后背的伤处落下一吻,极柔,极柔。 都说百炼成钢也架不住绕指柔,但依她看,绕指柔能怎抵住跨万丈深渊的鲜衣少年郎。 晨曦破晓,她的泪终究还是顺着眼角落在那道劈掌之上,她在心中填满了他的名字,牧之哥哥,千禧长乐,如若不能,就愿你凡事万安。 ...... 天色清亮,云蒸霞蔚。 白川舟蓦然惊醒,他迅速撑起身,晃了晃脑袋,看向四处,早已没了楚引歌的身影。 “立冬!” 他双足落地,墨发垂落至膝,衣襟稍散,桀骜之气萦绕,看向奔着赶来的人,语气凛冽,“夫人呢?” “夫人?” 立冬挠了挠头,“世子爷,夫人不是还在天语阁么?要不卑职将她.....” 话还未说完,他余光一掠,就扫到案几上的那串金灿:“咦?这不是库房的钥匙?夫人回来了?” 白川舟未语,抬眸看他,眼梢泛红,冷如寒霜。 立冬面色一变,噗通跪地。 与此同时,廊庑下的如春发出疑叹:“欸,这窗......” 白川舟本不是爱听闲话之人,但今日似是心有所动,闻声,轻掀眼皮,往窗上望去。 庭中风静,光辉流溅。 那窗上贴了张斗方的红宣纸,上书“褔”字,笔酣墨饱,流风回雪。 他沉默地盯看了许久,透映的红渐渐染润了他的眼。 - 楚引歌在离开邺城前,先去了天佑寺。 她已经许久都没见过剑师父了。 不过他倒是对她丝毫未留恋,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剑师父,你可真没良心。” 她边说着,边吃着他为她早早就准备好的桂花酥,“你知道我会来?” “这可是我给自己准备吃的,都新岁了,还不让我吃点好的?” 楚引歌没拆穿他的谎话,他素来只爱喝酒,不爱吃甜食,她早看到柜子里放着大摞大摞的糕点,定是天天都备上了一份,若是她没来,他就分给那些小和尚。 她轻咬一口,唇颊生香,轻笑道:“若是我那天被斩首,师父这些不都白备了?” 左渊眸色一黯,“那日刑场.......其实我也在。” 如果白川舟没出手,那他会劫刑场,总不能连师妹的女儿都护不住。 这倒是令楚引歌诧异:“那怎么没见到你?” 他觑了她一眼,抿了口酒,哂道:“你想想那周围有何躲藏之处?” 刑台周侧......楚引歌思了一思,猛然呛咳,只有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了。 她的脸被噎涨得通红,灌下一大碗水才断断续续说道:“师.....师父,你站在我们....上面?” “是啊,躲得隐蔽,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过脑了。” 左渊当时就见一闪影钻进高台之下,炽火乱窜,众人皆看不清里面的形势,但他在高树却看得分明,楚引歌从高台跌落。 他当时想等都等了,就看看她完完整整地出来再走罢。 谁曾想这两人竟上了树,还卿卿我我如胶似漆,这让他这个出家人情何以堪,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阖眼非礼勿视。 左渊啜了口酒,轻哼:“倒是也听到了一些话,什么逆徒要换个武学师父......” 一股酸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