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还未深思,就见他已拿金匙挖了一勺,欲往她脸上抹。 楚引歌往边上躲了躲。 白川舟眼眉一挑,“怎么?” “世子爷,这罐是不是抹过你的.......嗯?” 楚引歌瞧他那青瓷瓶中的膏药已用至一半,就扫了眼他的后腰下方。 “你还嫌弃?”白川舟轻哂了声,“都是肌肤,还有贵贱之分?” 但却言不由衷地放下了小匙,新开了瓶,且换了把樊花暗纹银勺。 “抬起头。” 楚引歌微微仰脖,羽睫轻颤,直到那丝冰凉触到面颊上时,她才明白问题所在,这根本不在于她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脸,而在于不该由世子爷做这事。 他是天之骄子,而她只是六品小官,这活换成立冬来做,都要比他更合规矩些,何况他还是阿妍的未来夫君,这样属实不合礼数。 “我......quot; quot;别说话,都抹岔了。爷跪着难受,你少让我受点罪。quot; 楚引歌噤了声。 其实她完全可以推开他,即便她装柔弱,以他现在的残体,也不能将她压制得动弹不得,她完全可以逃下马车。 但她没有这样做,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心底可耻的渴望,渴望被照顾,被关怀。 那巴掌扇过来时痛么? 当然是痛的,可比起多年来仰人鼻息地活着,又显得不是那么痛。 这种滋味,楚翎和楚诗妍不会懂,他们生来就锦衣玉食,居于人上,不会体会这样的心境。姨娘会懂,但她同样会心疼,告诉她不过是徒增忧愁,所以她从不在姨娘面前露悲。 她的愤怒,她的不甘,她的忍气吞声,让她产生羞耻。 可眼前的人,他现下和她同样破碎,受了伤,血淋淋,泪斑斑,一身脊骨被打散。 听人说侯爷早对他不抱希望了,被生父活生生地嫌憎,楚引歌又找到了身份上的认同,他们都是弃儿。 他是锦衣玉食的弃儿,她是遭人嫌恶的弃儿。 她的眸底泛起了潮腻。 她可怜他,也可怜自己。 所以她没排斥他的悯恤,无论他是出自何目的,她在此刻都感受到了关怀。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酥麻。 他的修指轻抬着她的下巴,指端温热,而另一只手的指腹却细细在她面上将玉膏轻柔抹匀,凉飕透骨。 冰火两重天,楚引歌的心也被往复煎熬着,仿若被炽灼烈火燃烧着的冰川。 她不得不转移这些来自他指尖的触感,视线往上,他的容颜全数映入眼帘。 从美学来审,他这张脸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像破晓时匿于晨雾后的朝阳,几分暧昧,占尽风流,光影交织间,长睫微敛,凤眸轻抬,如蓝入海,卷起万丈浪潮,看向你时,千树花开。 看向你.....是了,他现在正挑笑注视着楚引歌:“口涎擦擦。” 楚引歌这才自己意识到自己盯得太长时间,连他离了手都未察觉。 慌忙垂下头,拿指尖抹了抹自己唇角,才发现又被白川舟戏弄了,哪有他说的口水...... 敷在脸上的玉膏染暗香,似还掺着些许他的气息。 她垂眼,往边上坐了坐道:“刚才失神了,世子爷别误会。” 白川舟轻笑了声。 “怕你那小郎君知道?” 他跪着不适,又趴伏在榻,束发松散,垂垂而落,抬头看她,颈下的肌白如玉。 楚引歌愣愣,才觉他说的小郎君是宋誉,毕竟他撞见她送信笺一事,还警告过他们收敛些...... 又听他懒懒说道:“此事不会外传,大可放心。你也别误会,爷就怜个香,惜场玉,你去燕喜堂也买不上什么好药,那小脸留疤可惜了。quot; 语调浮着风韵旖旎。 原来是怜香惜玉,果然是邺城第一风流,这样两个人都不用互相误会了。 楚引歌淡声说道:“卑职多谢世子爷。” “怎么被打的?说来听听,你好歹这几个月归我管,爷给你去讨个公道。” 他说得闲散,身上却有着襟怀坦率的张狂。 她终究还是与他是不同的。 “这是我的家事。”楚引歌垂眸,羽睫轻颤,“世子爷若无他事,卑职还得去矿场,先告退。” 她迅速收拢好自己的心绪,她面上可以装得比谁都柔弱,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心比谁都冷上几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