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板着脸,嘴角边法令纹和眼角的皱纹都格外明?显,有种被戳破那层纸以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苍老。 “他学历高点?,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又?有房子,你们?还会给他买车……”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家里的财产还全都归他,这么好的条件,能找到的媳妇肯定?更好,娶个聪明?的媳妇,能少走很多?弯路,不是吗?” 祝母眼神微微出现波动。 她似乎被祝余这番话说?服了,“……到时候再说?。” 祝余点?点?头,“随你,我答应阿麟跟你聊聊,我自问已经?尽力了。” 祝母用眼白剐她一下,哼声道?:“阿麟的事你上心很应该,你自己的事也不要忘了。” 祝余的视线仍是垂着,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边在心里想池鹤怎么还不给她电话说?要走,一边淡声应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的事我都记着的,每一样都在做。” “你少装傻,我是说?你结婚,你再不结婚就?要变成老姑婆了,挑来拣去,最后只能拣到烂灯盏。”祝母自觉语气非常苦口婆心,觉得她应该领情。 但祝余却说?:“这个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我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老姑婆了,你别太搞笑。” 祝母又?开始生气,下意识朝她伸手,被她察觉意图,搬着凳子挪远了,便只得悻悻作?罢。 “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到底是我生的,我又?不会害你,你不是做生意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做生意的,男人高点?矮点?,胖点?瘦点?,年纪大点?,都没有关系的,只要能过好日?子,你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地位就?稳了,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你有儿子在手……” 她絮絮叨叨,语气竟是难得的罕见的推心置腹。 祝余听得厌烦,对她说?的这些?一个字都不信,她永远都记得,对方试图让她别去读大学直接嫁人算了的事,这就?是她说?的她不会害她。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一会儿,祝余腻味地打断祝母的话道?:“你少管我这些?事,管好你儿子的学习比什么都强,结不结婚,跟谁结,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祝母眉头瞬间倒竖:“你会处理好?你懂个屁,我告诉你,你带回来的人要是我不满意,你休想结婚!婚礼我都能给你搅黄喽!” 祝余这回终于抬头,一双黝黑沉静的眸子静静地看过去,淡淡地道?:“你大可以试试,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想你不会愿意见到那种场面。” 不知道?是不怕她的威胁,还是不信她有这份给她好看的胆气和能力,祝母轻蔑地笑了笑。 忽然话音一转,扯到了池鹤身上。 “我刚才听到你在外面和别人说?话,是隔壁孟家的那个外孙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去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去。”祝余眉头一皱。 祝母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道?:“那也是个小白眼狼,池家生了他一场,连他爷爷奶奶都不孝顺,白生他一场了,我看你就?是被他带坏了,以前我就?不同?意你跟他混一起……” “够了。”祝余提高音量,嘲讽地看着她,语气冷冰冰,“他是不是白眼狼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喜欢背后说?人?怎么,这个时候不说?生儿子是一个女人的依靠了?他可是跟着他妈妈回的容城,不应该么,他可是儿子,是他妈妈的依靠,你没觉得你说?的这些?话跟你一直以来信奉的儿子最有用是矛盾的?” 祝母一噎,觉得好像没办法反驳,于是指着她骂:“就?你有嘴,就?你会说?是吧,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律师?” “小白眼狼气死了他外公外婆,你就?有样学样也想气死我,对不对?” “你以为你很聪明??被骗了都不知道?,还帮人家数钱呢,你根本不知道?池家人是怎么说?的……” 一个多?小时前,池鹤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阿姨大妈,往自家院子走去。 路过祝家的门口,听到争执声从虚掩的门内传出来。 他恍惚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他和祝余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他便经?常这样站在门口,听她妈妈数落她,说?些?粗俗又?难听的话,丝毫不在意她的自尊心。 时光眨眼就?泛起淡淡的黄,变成一卷旧纸。 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十几?年没人打理过的院子已经?相当破败荒凉,倒不是说?房子塌了或者门坏了,而是那种被荒废了的寂寥的感?觉。 二楼的窗户玻璃碎了,掉在一楼的地面上,一地玻璃渣。 池鹤四处找了找,找到一把旧扫把,扫把柄都已经?酥烂不能用了,他想了想,去杂物间找了一把铁铲,将玻璃渣勉强清理了一遍。 让他惊讶的是,院子里的荔枝树竟然还活着,不过可能是肥力不够,结的果并不多?,红色的荔枝被枝叶掩映,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点?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