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人都能撑几十年。 他们看起来始终没有变。 王赫笑容不改,望着她缓缓迈入大殿,抬袖拱了拱手,含笑问,“回来了。” “嗯。” 夫妻俩总是这般平淡如水,几十年的日子仿佛没有半点波澜。 长公主在他对面坐下,王赫陪坐。 每每这个时辰,夫妻俩总要喝了一碗参汤养身,这会儿朝云领着两名侍女进来,又带着所有人退出去。 殿门依然是大开的。 风徐徐而动。 长公主抬袖慢条斯理搅动汤勺,轻声问道, “东西藏在哪儿,四十年了,也该说了吧。” 她语气还是那般平淡。 国公爷闻言笑容深深从眼眶泄出来,温和甚至是温柔地望着她, “殿下,若有,我也早拿出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长公主没有多问,她明白王赫的性子,指尖轻轻在桌案叩了三下,外头候着的一内侍朝内里躬身一揖,悄声退了出去。 国公爷视线从内侍挪至长公主身上,凝着她没动。 殿内沉静如斯,就连风声都是悄然的。 或许是这么多年过于默契,谁也没做声。 动静由远及近,如同慢慢煮沸的水,渐渐昭然。 整齐划一的脚步鱼贯而入。 不一会,整个府邸躁动起来,甚至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国公爷看着长公主,长公主将那碗参汤喝得一滴不剩,最后慢慢搁在桌案上,目光就睇着干净的碗底,始终不曾抬眸。 哭声渐烈,一下又一下击动心中那根弦,那根弦越绷越紧。 是六少爷王书业的声音率先打破殿内的死寂。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国公府,诏令何在,文书何在?咱们大晋还有没有王法!” 那为首的锦衣卫指挥同知,穿着一身火红的飞鱼服,刀削般的面容咧起一抹阴沉的冷笑,眼神斜斜睨了身侧一千户一眼,那千户将一道明黄的圣旨在王书业跟前晃了晃。 王书业一袭月白的长衫,长身绷如满弓,立即接过圣旨一瞧,一眼扫下来不见内阁的官印,断然拂袖,朝着门口方向一指,满腹嘲讽, “虽是陛下圣旨,却不经内阁签发,视为中旨,中旨可奉可不奉!” 十七岁的少年,铁骨铮铮,英姿挺拔,双目灼灼似骄阳,令人目眩。 锦衣卫指挥同知韩良,眼底寒芒冷冽,警告道, “六少爷,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违抗圣令,视同谋反。” 四太太见儿子出言不逊,连忙推着丈夫去拉儿子回来。 四老爷战战兢兢奔向前,与大老爷一道,将王书业给强行扯入殿内, 王书业气得大骂,“放开我,你们拦着我作甚,我们王家世代清贵,岂容他人侮辱?你们怕死,我不怕,有种第一个冲我来!” “放肆!”大老爷牙呲目裂,朝着他面门低喝了一句,“你祖母在此,哪有你造次的份。” 王书业红着眼扭头望向长公主,眼底的泪慢慢沁出来,“祖母,这是您的意思吗?” 长公主缓缓抬起眸,与他对视,目光冷然无波,她从不撒谎,也不屑于撒谎,“是我。” 王书业眼底的怒火迸了出来,奋力甩开父亲和大伯,冲到长公主跟前跪下,“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我们都是您的儿孙m.DAmInGpUMP.cOm